蜗牛和蝴蝶（1/2）

刚刚过去两天之中，我一直在该清醒的时候觉得困顿、在该入睡的时候感到精力充沛，当我从时差的困顿之中挣脱之后，时间已经过去两天。

纽约的天气一直持续晴朗，明媚的夏日有一种倦怠，将哥哥的房屋和院子牢牢地笼住，那亮晃晃的阳光是一种束缚，教人不想动弹。

不过很快，我的作息就能够与哥哥一家同步了。

那天早晨，哥哥吃完早餐擦了擦嘴巴就出门了，那意味着我要继续带侄子。

姜月蓝虽然不是那种十万个为什么小孩，可是他一会儿讲汉语，一会儿讲英语，偶尔还会讲粤语，明明是同一个问题他常常却用不同的语言重复，所以也和那种喜欢问为什么的小孩一样令人头痛。

早餐过后，我帮嫂子将厨房收拾好，侄子忽然从外面冲进来，大声地喊叫着，姑姑姑姑，快快快——草地里的蜗牛，它们要打架了，姑姑，你快一点啦，我可不要错过。

我来不及将湿漉漉的双手擦干就被侄子拖出厨房，嫂子还在擦盘子，Jerry，慢点儿，上个星期你才摔破膝盖，你这样……她的声音并没能跟上我们的速度。

一开始我很不适应这种小院子，也许那对于小孩子来说是一片天地，但是对于一个大人，转个身子就能够将院子一览无遗，而这小小的空间还要被车道占去很大一部分，要不是那棵匍匐在廊架上的紫藤滋生出隆重的绿，这个院子就更加单调了。

院子的左角，车库门旁有一株蓬勃的蔷薇，那天晚上侄子带我的白色花束，主要就是从那儿剪下来的，我当然不相信那棵花是侄子种的，因为他看上去就算不比侄子年龄更大，但至少也要一样大。

我被侄子拉到小花坛的旁边，他一下子松开我的手，然后噗通一下趴在草地上，早晨的阳光正好迎面而来，那光亮将生活的面目照得清清楚楚。

我在侄子的身旁蹲下来，那儿的草丛因为打理花坛被踩来踩去，所以比较稀疏，花坛背处的露水还没有散尽，我问，哪里有蜗牛？

嘘——侄子立马转过身嘘我。

我忽然有点愧疚，因为那个时候我在打量着这个院子，对蜗牛根本不感到好奇，那种生物对于我来说太过渺小和寻常。

我顺着侄子的目光看过去，一边为自己刚才太过大声而感到愧疚，是了，蜗牛那么微小，人类的声音对它们而言无异于天雷之于我们。

啊……原来两只小蜗牛在花坛下的草丛里狭路相逢了，它们正在抬高身子互相打量对方，那躯体看起无比柔软，难怪要长出保护的壳体，两只蜗牛微微地颤动的触角刚刚触碰到一起，然后又迅速分开，如此反复地进行着、试探着，难怪侄子会觉得它们在打架。

哎呀——它们是在聊天啦！我用哑声说。

姑姑，它们在聊什么？姜月蓝一下子就信以为真，他抬起头问道，小孩子就是小孩子，真是太好骗了。

小的那只在问大的说，今天要去干什么？大的那只说，今天去吃好吃的啊！

它们要去吃什么好吃的？

它们在讨论要去吃法国料理还是土耳其烤肉。

姑姑你撒谎！

嘘——我示意侄子不能太大声，然后小声说，我哪有撒谎？

妈妈说过，蜗牛不吃肉！

快听快听，它们现在开始聊读书的事情了！

什么？难道蜗牛也要上幼儿园吗？

是呀，大家都要上学，不然会长成傻瓜的。

姑姑，为什么我听不到他们聊什么。

那是因为你还小，如果以后你读的书多的话，就可以了，生物学里会教的。

姑姑——

嘘——

……

当我从草丛中站起来的时候，两腿已经发麻。看了看变得更加耀眼的天空，我在想着自己周末的行程。

我知道，既然哥哥说过会带我去玩，他便一定会带我去玩。

哪怕只是中央公园和时报广场这样完全不需要用心的地方，只要有他伴随也算是一种带领，他这种滥竽充数的伎俩我已经见识过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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