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假30(1/2)
“走吧老段, 不是说要去临水区的下水道吗。”何须拍了下段殊之的肩膀。
段殊之轻叹了口气, 说道:“何须,我之前很自信自己的推断, 一直按着自己的推论在走, 可现在,我总觉得……我总觉得哪里出了问题,我就好像, 其实是一直被真正的凶手牵着鼻子再走,一点还手的余地都没有,他就像早已料到了一切,再把我们推向他设想的那个地方。”
“这话什么意思?你是说,我们一直凶手的引导中, 偏离真相?”
段殊之摸着下巴,想了想道:“是, 尤其是连环杀人案, 一步步太巧合也太顺利, 排除来排除去, 甚至怀疑到了她的弟弟风叶的头上, 可是兜兜转转我们绕了半天总是找不到真正关键的证据, 甚至越来越偏离, 好不容易查到凶手打破的那瓶指甲油, 竟然只有蔺小菡和这个案子扯得上点关系……或许……是我们忽略了什么……”
何须点点头问:“那你有什么打算?”
段殊之忽然没骨头似的靠在何须肩头, 蹭了蹭, 软绵绵地说:“我能有什么打算, 不都得何副队配合配合嘛,你相信我咩?”
何须明白这是遇到瓶颈遇到扑朔迷离的案子时,段殊之一贯的作风,不管内心多么坚定他都要示个弱来表达自己的困难,有时,也可以理解为……撒娇?
“那你相信叶辞说的吗?他说他知道凶手是谁了。”何须问。
段殊之愣了下,他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极慢的点了点头,直起身子,正色道:“何须,我想到一个办法,我想把凶手逼出来,这样我们才能赢回主动权。”
“你想怎么做?”何须一如既往相信段殊之。
段殊之刚要回答,就忽然听见短信响了,是叶辞发来的,他关掉手机拍了下何须,就和他一起大步往前走,说:“这个先不说,我们去出租屋看看。”
两人从银谷广场一直走到了余志华和马汉阳住的小出租屋,那里其实已经贴了招租的广告,可出过事的房间暂时还没有人敢租,而且案子还没有破,那栋公寓的门卫见到段殊之和何须,就直接给了钥匙。
但他们只是环视了一下屋子,就锁门离开了,门上是那种很老式的锁,只要关上从外面就打不开了,根本不需要用到钥匙去锁。
他们一路走到楼下,又按照最直接的路线往外走,段殊之走来走去觉得不太可能是直接运输到下水道的,而且凶手把马汉阳弄到垃圾场还用了垃圾桶来掩饰,那余志华又该怎么运到那么远的下水道?
段殊之猜测道:“这里有没有什么井是直接通到那个大下水道的?或许是直接被丢进了什么井里。”
何须立刻否决:“这个勘察组已经研究过了,没有这样的井口,下水道能直接通过的最近的井口也要出这个小区才可以。”
“如果,他是自己走到那块的呢?”
“自己走到下水道去的?这……也就是说,他的房间并不是第一现场,他是在外面死的?可是这样就没办法说通了呀,他死在外面怎么可能身上的伤和马汉阳一模一样?难道梁天还追过去给一斧子吗?”
“我的意思是,他后脑的钝器伤根本不是梁天干的,而是凶手又在模仿梁天,让我们误以为这个案子的凶手就是梁天,他甚至想好了要怎么嫁祸给他,可是却在风荷那块失控了,他太在乎风荷,生怕梁天那天晚上伤害到她,以至于安排好的一切都打破了,直接将梁天溺毙在小区的湖里。”
“有什么证据吗?”
段殊之摇了摇头,摊手道:“这要能证明第一现场的位置,不过,我想追查这个不是为了钻牛角尖,余志华具体怎么死的问凶手会更快,还不如早点找到凶手,我是为了证明另一件事。”
“什么?”
“凶手是真的很爱蔺风荷。”段殊之粲然一笑。
如果余志华的斧子伤是凶手做的,就说明凶手有意模仿梁天想趁机嫁祸给梁天,而梁天的死他明明可以再用另一种办法,比如畏罪自杀,这样既可以杀死他们,又可以洗脱嫌疑,可他没有,他很匆促很鲁莽的将梁天溺死在湖中。
这只能说明,他对风荷的保护,对她的爱远远超过自身的安全。
那个人不会是蔺小菡,可他却一直想把矛头指向蔺小菡,就像当初刻意把矛头指向梁天一样,说明他……可能又要动手了。
“老段?老段?你在想什么?”何须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没什么,我在想,警局应该会很安全。”段殊之想着,对蔺小菡放下心来。
何须松了口气,温声说:“老段。”
“嗯?”
何须迟疑了一下,才说:“我知道,叶辞这孩子的事一直让你心里不痛快,可你也拿他没法,这俗话说得好,不怕流氓力气大,就怕流氓有文化,叶辞是又流氓又力气大又有文化,人还聪明……”
段殊之太阳穴突突直跳,没好气地说:“嘿!你站哪边儿的?你都没这么夸过我!”
何须轻笑道:“我是想说,我会一直站在你这边的。”
“这还像句人话!”
“庞吉和徐策那俩小子就是想看你笑话,也是因为你这两年过得太……太不像你了,一个案子接着一个案子,大案小案都是日夜颠倒忙得陀螺似的,叶辞出现后,他虽然是缠着你烦人了点,可也莫名照顾得你很好。”
段殊之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翻了翻眼睛道:“他照顾我?何副队长,你怎么还无脑吹!”
“至少,你不需要我来操心早餐了。”何须晃了晃手上的餐盒,准备的面包片还满满当当。
“是被他气得体力不支,不得不早睡早起一餐不落。”段殊之转身往外走。
何须无奈地摇了摇头。
两人走出了小区,这几栋楼都很破旧,物业费都不需要交的那种,点灯坏了没人修,陌生人进来没人管,所以两边的杂草也都没有人来打理,一出小区有一块比较背的地方,段殊之没忍住,又掏了掏荷包,想找根烟。
他叼着烟,发现打火机没油了。
“你带火机了吗?”他一脸无辜地问何须。
“没有。”
何须怎么可能会带这种东西,他就算有也不想看着段殊之不要肺一样的抽烟,他最近抽烟越来越猛了。
段殊之低头找了两块石头想用原始的办法去打火,可他弯腰的一瞬间,一片叶子的背面,一点红色的东西牵动着他的神经,这东西不是指甲油也不是颜料油漆之类的东西,他的第六感很强烈的告诉他。
这是,一滴血。
就在小区的门口,这很有可能就是余志华的血!只要拿去化验比对就能确定这滴干掉的血的主人。
段殊之觉得整个身体都烧起来了,他没听见何须在叫他,按着想法往前摸索,大概在三米之外,就是那口井,井盖是新的。
“何须,这个东西你拿回警局。”段殊之将沾有血迹的那片叶子摘了下来,交给何须。
“这是……血?”何须拿着叶子,不确定地问。
“我不确定,老何,我忽然想到了一些事情,关于唐硕的案子还有些疑点,也许李爱华根本就不是真正的凶手,如果她是步步为营布置好一切的凶手,又知道唐硕有过敏性哮喘这件事情,她根本就没有必要直接使用客房里的杀虫剂,直接从外面带回来一个,再自己带走,可以将事情做得更加天衣无缝,可是她没有,如果她是能想出密室杀人案的,不可能在这点小事上犯蠢,她这样多此一举,也许正是为了包庇某个人,或许,她才是那个所谓的帮凶,是蔺小菡的角色。”
“你是说……李爱华是为了保护真凶?”
这个段殊之没法确定,他摇了摇头,就继续往前走,没留神,踩到了地上的一滩水,昨夜下雨,地上的积水未干,他就随便在地上蹭了蹭,留下了一串模模糊糊的脚印。
“踩得乱七八糟的,一看就是你的鞋印。”何须见他心不在焉,像带小孩一样,领着他过马路。
段殊之脑子里忽然灵光一闪,他在车站对何须说:“我回局里,你去盯着吴昊。”
“现在?老段!老段!”
.
段殊之三两步上了公交车,翻了翻兜里没有零钱,就直接丢了五块进去,司机看了他两眼什么也没说。
回到警局后,段殊之就看见庞吉正在和严林田四倍速查看别墅附近的监控录像。
“段队!”
严林田见着他跟打了鸡血似的,整理了一下凌乱的头发和松垮垮的裤腰就过去了,他站得直直的,却看起来很疲惫。
“怎么样了?”段殊之问。
严林田如实说道:“还真有些可疑的地方,上次问话的家政阿姨李爱华,她说谎了,她说她一下班就离开了,其实没有,她在凌晨十二点十五分的时候回来了一次,但是保安没有让她进去,在门口徘徊了大概半个小时她才走,行迹不定。”
段殊之点点头,转向庞吉问道:“吴昊呢?或者其他人。”
庞吉瘫在椅子里打了个哈切,伸了个大大的懒腰说:“那天从下午六点开始,来的人很多,出去的却几乎没有,都是来参加蔺老准备的聚会的,巴不得多套套近乎所以没什么人回去,出去的除了家政阿姨,花匠木匠,还有就是喝得烂醉的吴昊了,他大概是十一点钟出了别墅,然后就没再回来了,他的嫌疑倒是很小。”
“他的嫌疑,就是因为没有回来,才不小。”段殊之将监控往回放,一直拖到庞吉说的那个地方。
庞吉和严林田面面相觑,没有明白话里的意思。
段殊之又问道:“林向薇和李爱华的关系调查清楚了吗?”
“没有,她们俩没有任何的关系,既不是亲人也不是朋友,认不认识都还不一定,你和叶辞怎么想着要调查她们?难道李爱华和唐硕也没有直接间接关系吗?”庞吉拿着水性笔的笔盖戳了戳脸上的酒窝。
“那李爱华和吴昊的关系呢?”
庞吉觉得奇怪,“他们能有什么关系?”
“不知道……”段殊之看着监控中李爱华焦虑紧张的样子,皱起了眉头,他的眉间一股刺痛,大脑忽然变得浑浊晃荡,像是飘浮在深海的一块浮木。
忽然间,眼前一黑。
“老段?老段!”
.
庞吉说了些什么,他已经听不到了。
一股海腥味充斥着他的鼻间,身体不由自主的跟着海水飘浮,手脚酸软无力,连抬起来都做不到,耳边的风呼啸而过,软绵绵的水浸泡着他的身体,他蜷缩着,蜷缩着,像婴儿一样……
他的手脚缩小,够不到远处的东西,海草缠住了他的脚踝,将他向下拉扯,没有预兆的,他掉进了另一个海底,他在最深处看见了熟悉又陌生的一张脸。
妈妈……
深海之中,他又做了一个梦。
他梦到了三年前的叶辞,准确来说,他梦到了三年前第一次见到叶辞时的感受。
那天他回过头,叶辞正含笑看着他,那一眼段殊之就的小弟就毫不掩饰的站起了军姿,别提有多丢人了,一瞬间心跳砰砰砰连自己姓什么都要忘记了,只知道眼前这个细皮嫩肉,肌肉却性感漂亮的小男孩正一眨不眨地看着自己。
“我就是他傍家儿,你提什么条件我都不会把他让给你的。”叶辞越过段殊之,看向皮沙发上的那个无赖。
那人看着叶辞直皱眉,将目光在两人脸上来回扫视了一下,就灰溜溜的走了,走之前还不忘深深看了叶辞一眼,跟见了鬼似的,可惜,那时候的段殊之为色所迷根本没心思想那么多。
眼前的小美人唇红齿白,英挺健硕,身上还穿着校服,十八岁,正青春年少的时候,脸上嫩得跟小姑娘似的,冷白的皮肤美而不娘,清秀养眼。
更要命的是他看起来很沉稳,又温温柔柔的像只小兔子。
“谁,谁是你傍家儿?”段殊之恨不得抽自己两巴掌,竟然没出息的结巴了。
叶辞一脸无辜地说:“哦,我看那个人嚣张跋扈得很,我以为他要为难你,你没事吧?”
“当然有事,你破坏了我的生意,赶走了我的客人,不坐下来陪我喝一杯酒吗?”段殊之眯着眼笑,顺手就拿了一瓶花花绿绿颜色很好看的果酒,这玩意就是用来撩汉子调情用的,几乎没有度数。
叶辞点点头,“我陪你喝酒,你告诉我你的名字。”
这话说得,段殊之心里灌了蜜一样飘飘忽忽的,就还没喝大脑就被麻痹了,看着眼前这个小狐狸精手脚发麻,一股电流从心脏通到头发丝儿,叶辞还很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那小模样……
简直就是专门来克段殊之的妖精!
两人挨着坐在一起,直接用瓶子一口一口喝了起来。
“你叫什么名字?”段殊之撑着脑袋瞧着小美人精致的侧脸,就开始扯淡。
“我叫叶辞,树叶的叶,告辞的辞。”
“哦~叶辞,这个名字真特别,辞这个字倒是很少有人用来作名字,放在你身上倒是刚刚好,不差分毫。”段殊之看这个孩子越看越喜欢。
“为什么?”叶辞扭头也看他。
“因为你眼中的……客气,真像是随时准备告辞。”其实段殊之打算说淡漠和疏离,可叶辞温柔的笑容让他说不出这两个词。
“是吗。”
叶辞轻笑了一声,有些不好意思的喝了口酒,甜甜的气味在两人之间蔓延,可惜,果酒喝不醉人,要醉也是因为疯狂的悸动麻痹了大脑,醉得只有一个人而已。
爱情使人智商为零,这句话用在段殊之的身上再恰当不过了。
那天酒吧开始,段殊之下了班就去华城大学以各种借口“偶遇”叶辞,又是送早餐又是接他放学,纯情的跟个小男孩似的,完全看不出他早就想把叶辞扒干净了压在墙上,将他薄薄的嘴唇撬开,将他温柔和气的假面撕破,欣赏他失控的样子。
可惜,他也只能是想想。
短短半个月,段殊之就成功把叶辞约出来了,两人约好去gay吧喝两杯酒,庆祝段殊之的案子破了,荣升副队。
那天的月亮很圆,风很大,两人说说笑笑就坐进了段殊之的车里,那辆黑色的suv就是当天买的。
虽说叶辞从没和他急过,却也没有给过太多表示,什么事情都喜欢淡淡的笑笑,好像全然不在乎的样子,就像攻不下的堡垒,段殊之拼尽全力的讨好也没能让两人有什么实质性的进展,可就在那天晚上,叶辞热情了起来。
他送了段殊之一辆车,不过不是汽车,而是一辆让段殊之骑了三年的自行车,这辆自行车叶辞自己都快忘了是怎么来的,可段殊之忘不了。
因为那天在江边,风很大,段殊之着了魔一样,就在这辆自行车上,轻轻的吻了叶辞,蜻蜓点水的一下,那份悸动可以记得一辈子。
“叶小辞,你跟我好吧,哥罩你一辈子!”段殊之看着叶辞,心怦怦跳。
“好啊。”叶辞的眼睛亮亮的。
那时候,段殊之觉得叶辞像天上的星星一样美好,真不知道是修了什么福竟然落到自己怀里了,现在看来,越是美丽的东西越是有毒,这句话说得真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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