畸形01(1/2)
死了一个流浪的男人。
她的母亲在寻找他。
母亲走过漫野的白山花, 问一朵红色的山花。
鲜花说没有看见他。
母亲路过狭窄的小路, 问一只啃骨头的小狗。
小狗说没有看见他。
母亲路过金黄的麦田,问一个戴帽子的稻草人。
稻草人没有回答。
母亲流浪了很久很久, 她抬头看见月亮。
月亮说你的儿子就在你身后。
草帽被风吹掉, 男人的头颅被挂在了稻草人身上。
红色山花是他的心脏,
小狗啃着他散落的肢体。
一条昏暗的长街路灯坏了七八个,两边的小店紧闭着门早已打烊, 只有远处的小餐馆还亮着黄色的灯光,像是在等待着谁的到来。
案子的尾声是何须在负责,怕段殊之孤家寡人在医院不方便,何须就让徐策和庞吉去医院照顾他一下,刑侦局一下子空荡了不少, 到了这个点,就剩下他一个人了。
有件事一直憋在他心里不知道该不该告诉段殊之, 那天清圆的案子结束后, 他看见原本该出现在病房照顾段殊之的叶辞出现在了刑侦局, 很晚的时候一个人离开的, 是不是段殊之有什么吩咐他不清楚, 可他知道这孩子不是走得大门, 不然他俩不可能没打照面。
这种事情没有查清楚是没法乱说的, 他们俩关系比较微妙, 再迟钝的人都看得出来。
这个疑惑一直困扰着何须, 但他不是个爱多管闲事的人, 段殊之从恋爱到闪婚到闪离他都没有发表过意见, 段殊之的尿性他们都知道,闲不住,爱情游戏中永远立于不败之地,婚后还约会过前男友,生活作风问题何须提醒过他很多次都无果,也就作罢了。
离婚后,作为哥们陪他喝过几回闷酒,可惜,喝醉了都没能知道他们之间发生过什么,只知道段殊之这次认真了,也伤心了。
从那以后段殊之再也没有过什么桃色消息,看见再靓的仔也是皮笑肉不笑,这使得他们开始怀念那个隔三差五就宿醉的夜店小王子。
半个月前叶辞忽然出现了,这半个月里两人的身份来了个颠倒,真是风水轮流转谁也别怨谁,叶辞从大爷摇身一变成了小媳妇,从被段殊之捧在手上的心尖儿成了踩在地上的口香糖,怎么折腾都甩不掉,又膈应又无可奈何。
先前何须只想到了一种可能——当初叶辞被厌倦了。
可现在,只怕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因为叶辞离开的那个方向是档案室,里面管理着华城所有的卷宗和重要资料,不是谁都可以进去的。
一种可怕的想法在何须脑子里打转。
“请问,你看到过我的儿子吗?”一个略带苍老的声音冷不丁响起。
“嗯?”何须猛然抬头。
那是个看着有六十多岁的老人,脸上的皱纹很深,皮皱得像揉过的报纸,她的眼神好像不太好,微微眯着有些浑浊,短短的头发梳在后面整整齐齐,风尘仆仆却很精神,身体也很硬朗,她背着一个硕大的包裹,又黑又短树皮一样的手上拿着一张干净的照片。
照片上是个长头发的男人,约莫十五六,皮肤很白五官也很周正,照片中他正在打架子鼓。
“没有见过。”何须歉意的摇头。
“哦。”老人弯腰道了声谢,像是一句无奈又绝望的叹息。
“等等。”何须叫住了她,问道:“请问这照片上的人失踪多久了?有没有报警?我可以带你去刑侦局登记。”
老人没有回头,摆摆手就离开了。
那个背影何须一直记着。
不知不觉就走进了那家小餐馆,那餐馆店面不大却很干净,老板是个目光深沉四十左右的男人,他的厨艺很好,饭馆不出意外的话会一直开着,像何须这样常常加班的人会在十二点之后来这里吃个夜宵。
这条街并不太平,地头蛇和非法交易层出不穷,李爱华的氰.化物就是从这里得到的。
俗话说得好,强龙不压地头蛇,这一片的混混儿都和段殊之很熟了,一个月内常有那么三五个去局里待一段时间,打架斗殴争夺地盘的多,但基本不会犯下杀人放火的事,黑白两道都能混熟的只怕也只有他了。
“来了。”
“是,今天下班比较晚。”
老板二话没说就给他做饭去了,何须每次都点阳春面,久了两人就熟了,不用说也有同样的默契。
这家餐馆是个开放式的厨房,他做菜的时候可以直接看着,这也是为什么何须觉得干净,只要是带饭买饭他都回来这家店,这家的炸酱面是一绝,而且老板是个有智慧的人,和他聊一聊就什么烦恼都没有了。
门被推开,风铃叮叮当当直响。
“老板,来一份水煮肉片和莲藕排骨汤,再要一个小炒肉,全部都打包,米饭要两份,麻烦了。”一个笑盈盈的女人走了进来。
她大概三十多岁,披着一头长卷发,鲜艳的口红,高跟鞋,略带性感的裙子,一边整理着头发一边坐在了靠近门口的地方。
何须余光扫了一眼就知道她是干什么的,还是刚刚完成了一单大的“生意”,赶着回家休息,可这种情况下也只能是装聋作哑,只能感慨这条街又不太平了,该让分局的人好好管管治安。
五分钟不到,何须的阳春面就做好了,清香解腻,热乎乎的两颗小白菜清亮亮的爽脆挺括。
那个女人东张西望了一阵子,将目光落在了何须身上,打量了一眼就收回了眼神,低头看着自己的包轻轻发笑,何须见那也不是什么名牌包,不明白她笑什么,只当是今晚挣得很多。
女人视线一直躲避着何须,对于他们来说,警察也是一眼就能辨认的。
两人默不作声的默契下,饭馆的门被推开了一条缝,人却没有进来。
“请问,你看到过我的儿子吗?”
一个熟悉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是那个寻找儿子的老人,何须挺想帮她的,可看她的样子应该是什么方法都试过了还是徒劳无功,这失踪案可能早就在哪个分局登记过了,没有消息。
女人坐在靠门的位置,她很热情的帮忙把门打开了,瞥了一眼照片上的人。
“这人可真有个性,大妈,你儿子是什么艺术家吗?造型挺独特的,我要是见过肯定会记得,您问问老板吧,他这里来来去去的人比我多。”女人翘着二郎腿,高跟鞋在脚尖打转,一副轻狂的样子。
没等老人回答,老板就将头扭过来说:“给我看看吧大妈,说不定我认识呢。”
“哎。”
老人赶忙走了两步,将照片献宝一样递过去。
看了几眼,老板微微皱着眉头,说道:“真抱歉,我并不认识这个人,请问他是什么时候失踪的?”
老人失落的将照片放进了口袋。
她低着头说:“不是失踪,他二十多年前说是要来华城闯出一番事业,做一个流浪歌手,可二十年了也没有消息,我们就是没有找到对方失联了。”
那个女人认真看着她,夸张地说道:“喔唷,二十年?大妈你找了二十年?这也太夸张了吧,这还能找到吗?他要是有心找你早就该回家了呀,网络这么发达,哪里会有十几岁的孩子找不到妈的。”
老人张了张嘴,想要辩解。
老板将女人的饭菜打包好了,放在她面前的桌子上,又扭过头问老人:“那他在这里有没有什么朋友?”
老人摇了摇头,脸上就没有舒展过,说道:“没听说,他什么也没告诉我。”
“报警了吗?”老板扔下抹布,走了下来。
“报警二十年了,每过一段时间我就去问问,二十年也没有消息。”老人看着儿子的照片,眼泪就快下来了。
华城说大也并不大,三个区四个县,现在网络这么发达,通过警察一起寻找他儿子如果不是刻意避开他母亲是很难找不到的,消息很容易传遍,失联这么久,生还的可能性已经很小了。
何须感到惋惜,可也无可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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