畸形23(1/2)
东西两个区被一条马路隔开, 沿着马路走就是被各色小吃摊占得满满的后街, 再往里面走就偏远了,被各类小广告贴满墙壁的老街已经比之前更加冷清, 过了马路就是刑侦局的大楼,夏天树木茂密, 被行道树挡着还真不好找。
这个时候的刑侦局只有孙大爷和何须在喝茶聊天听收音机,顺便聊聊很多年前的悬案冷案。
例如, 还未侦破的剖心碎尸连环案。
老孙头眯着眼睛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想了又想,冷不丁咳嗽了一声, 才缓缓开口:“你说的那个案子我知道, 就是段队在调查的。”
何须顿了一下, 斟酌着语气说:“孙叔, 我说的是十一年前的案子, 那时候咱们段队还小。”
老孙头不悦道:“怎么还小,他都娶上媳妇了。”
娶媳妇?指的是叶辞?那一年他在和小朋友互相吐泡泡吧。
“您请继续说。”何须给他递了下茶杯子。
老孙头这才缓和了脸色, 凑过去噘着嘴吹了吹杯子上浮沫,喝了一小口先是漱漱嘴,才咕咚一声咽下去。
“说起来,那个案子真是悬啊, 莫名其妙死了好多的人还都是孩子, 段队长却怎么也找不到凶手……”
何须认真仔细听了半天, 实在没懂这些话到底是在说些什么, 连也连不上, 有些丧气,就打算回办公室把宋祈寺的卷宗整理好了好结案,短叹了口气,就对老孙头说了声先回去工作了。
老孙头坐在竹椅上可有可无的嗯了一声,嘴里却还嘟囔道:“当时的嫌犯好像叫什么叶……叶启英。”
那么久远的案子,自己也渐渐忘记了,记忆总是颠三倒四的,老孙头也就不再想这件事情。
他看着渐渐升起的太阳抱怨道:“茶凉了。”
清晨六点的后街并不热闹,路过的居民都是困意朦胧又行色匆匆要去挤最早的一班地铁,穿着体面的套装啃着手抓饼拿着公文包疾步前行,只有学生们背着书包优哉游哉,快要迟到了也要先买根烤肠再吃一盒章鱼烧才算完。
严林田排了好长的队才买到一盒章鱼烧,这东西无论什么时间段都很抢手,学生都快把队拍到山海中学的校门口,真是不怕上学迟到。
一辆白色的兰博基尼慢悠悠开过去,引得行人纷纷侧目,男人是在看车,小姑娘是被车主深邃的眉眼和英挺硬气的脸庞吸引了目光,可惜那人并没有收敛,反倒风骚又打眼,时刻散发着无处安放的荷尔蒙,嘴上叼着一袋牛奶跟抽了根雪茄似的,考究做派。
“段队,怎么又要买章鱼烧啊,你上次来这吃章鱼烧街上的学生就遭人砍了。”严林田上车第一件事就是关上了车窗。
段殊之接过章鱼烧,不高兴地说:“严林田同志,请注意你的措辞,是这条街上因为有人被砍了我才回来这里吃章鱼烧的,说得我跟个煞星似的。”
“那咱们今天来干嘛呀?”严林田看着焦黄鲜嫩的章鱼烧,小心翼翼地问。
“说不定又有人遭砍呢。”
这话说得……
严林田噎了噎,硬是接着话茬说:“那个,段队,宋祈寺都已经死了,他因为害死了四个人罪孽深重开煤气罐自杀,还留了封遗书,你不是看过了吗,你们都断定是自杀了,那,那他一死,也不会再有人当街被砍了。”
“错。”
“什么错?”
段殊之看着眼馋的严林田,很体贴的为了一个小丸子给他,才说:“你刚才说的三件事情都错了。”
“什么都错了,哪三件事?烫烫烫……”严林田刚把小丸子放进嘴里就被烫了一嘴。
段殊之鄙视的眼神看着严林田,“第一,害死那四个人的是他但不仅仅是他,第二,他自杀不是因为罪孽深重感到愧疚,第三,在这座城市里每天都有人死亡,宋祈寺死了还有下一个宋祈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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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星期前。
段殊之还在医院吃叶辞给他削好的苹果,看着犯罪推理撇着嘴巴骂娘,觉得这个作者既没有常识也没有逻辑,竟然就敢编造些邪里邪气案子,还搞些鬼啊神啊的营造噱头,实在是哗众取宠,不如理理清自己的逻辑。
叶辞闭目养神了一阵,听见旁边嘀嘀咕咕的吐槽觉得好笑,就睁开眼睛好奇地问:“段哥,你在看什么呢?”
段殊之将书翻转过来看了眼书名,又翻转过去给叶辞看。
“《浮生之罪》,是一个新人作者写得犯罪,叫什么烟袋的,扯得我都不想吐槽,还是游戏杀人案。”
叶辞嗯了一声,乖巧的晃着狼尾巴问:“游戏怎么杀人?”
段殊之合上书,解释道:“就是几个无聊的女大学生大半夜玩什么拍肩的游戏,一个角落站一个人,然后一个人沿着墙壁往前走,走到角落拍那个人的肩膀,然后他就会站在原角落,那个被拍的人往前走,走着走着就多出来一个人,反正挺扯的,这本书也是多了一个人,只不过多出来的是一具尸体。”
“果然很扯。”叶辞不再问。
段殊之看着叶辞乖巧的样子觉得心情大好,丢掉书就扑床上去了,案子已经结了好几天了,但后续工作加上一些庆功宴和必要的应酬更加磨人,难得的闲暇时光,终于可以好好抱着自己媳妇休息休息。
叶辞看他这样知道他心情好,就十分顺从的靠在他肩上,轻轻咬着他的手指像小狗一样。
叶辞漫不经心地说:“段哥,你昨晚去哪儿了?”
段殊之也就漫不经心的答:“哦,出去吃饭了,刑侦局的李警官请吃饭。”
叶辞沉声道:“李警官请吃饭为什么要去深蓝?”
这下,段殊之回过味儿来了,叶辞这是故意套话查岗呢,感情是悄摸摸吃醋了,心里半忧半甜,主要是忧虑叶辞这么小心眼以后不会管着自己吧,好不容易争夺到了两人关系中的主导地位,一下子被人拿住了辫子可不好。
可叶辞这个人心思细腻,情感上又敏感多疑,要是一个不顺心发起疯来,跑去应酬的地方搅局跌他面子就更不体面了。
斟酌之下,段殊之耐心解释道:“因为那里来了个有名的驻唱歌手,这不是新鲜嘛。”
叶辞哦了一声,低下头,表情变得特别伤心特别委屈,一副受了欺负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被丈夫无情抛弃了。
“不是,宝贝你这是怎么了?”段殊之一惊,捧起叶辞的小脸发现眼中的波光,心疼得一抽。
叶辞抿着嘴不说话。
“你,有什么话好好说啊,这是干什么。”段殊之手足无措起来。
叶辞叹了口气,哀伤又无奈地说:“你之前每天晚上下了班都回来医院看我的,这两天一次都没来,我还以为是工作特别忙,原来是看我看腻了,需要新鲜的。”
这,这是哪跟哪儿啊!
段殊之立刻赌咒说:“我对天发誓绝对没有这个心思!我就是陪那个小李去的,他喜欢那个歌手,那就是个留着非主流叫花子头发四五十岁的大叔,我只喜欢你这样的鲜嫩小美人,你翻翻我的情史,哪一个重口味了!”
叶辞眨巴着眼睛,清澈的眼神带着无辜和懵懂,这让段殊之觉得自己特别不是人。
“我相信你。”
叶辞坐直了身体比段殊之还高了半个头,突然转变的身高和气势都压迫着段殊之的神经,一瞬间觉得刚才的事比那本破书还扯,大脑都有些当机了。
可当段殊之回过味来打算质问叶辞是怎么知道自己去了深蓝gay吧的时候,叶辞就尿遁了,但是他没有去卫生间,而是去看了一眼隔壁病房,里面是没有人的。
前几天陈小爱心脏病复发,状况很不好,叶辞发现她就住在了隔壁,常被推进手术室很久才出来,长时间除了昏迷状态,每过几天人就越来越消瘦了,渐渐的连饭也吃不了,一直输营养液。
一个面熟的护士推着工具车上来给病人打针,叶辞拦住了她。
“请问陈小爱呢?”叶辞问。
护士小姐因为段殊之常常穿着警服就过来的缘故,一直觉得叶辞是警察家属或是警察,就没什么戒心,直接告诉他:“哦,那个孩子应该在手术室,情况不太乐观,你们认识吗?”
“认识的。”叶辞淡笑着。
护士推着工具车离开的时候,段殊之没骨头似的就靠在门边敲了下门。
酸溜溜地说:“和护士小姐姐聊天就忘了神了?”
叶辞走过去,刚要说陈小爱住在隔壁,就听到楼梯口有人叫他们的名字。
抬起头,就看见何须慌里慌张地说:“老段!宋祈寺自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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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辞跟着段殊之一起到了滨江路,进了宋祈寺妈妈住得那个小区,很快几个人就到了单元楼下。
一个温婉知性穿着职业套装的女人站在门前的银杏树下,她冷静理智,并且极其有条理的和警察交代了刚才发生的事情,那个女人段殊之见过两次,一次是在游乐园一次是在刑侦局里。
她叫齐颖,是宋祈寺的母亲。
齐颖淡淡道:“昨晚他请求留在这里住一个晚上,怎么都不肯回到他爸爸那里去,没有办法我就同意了,我们是分开睡得,因为只有一个房间所以他睡在客厅沙发上,我今天早上出去上班的时候他还没有起来,我走后一直到中午才回来,是邻居报的案,我也是才知道他自杀了。”
“之前他有没有什么异常的举动?”小警员拿着小本本记录着。
齐颖想了想道:“没有,他只是一直在对我笑,说希望我可以记住他的笑容。”
两个小警员面面相觑,还真是第一次遇到孩子死了妈妈这么淡定的,不哭不闹就跟没事人一样,普通人如果下班回来发现家被偷了都要急得跟什么似的,更何况是孩子没了。
齐颖像是料到了小警员的想法,解释道:“生下他不是我本意,但是虎毒不食子,我没有伤害他的想法,只是希望他能吃完饭回他爸爸那里去,毕竟离婚后他是要跟着爸爸的,我还买了些小孩子喜欢吃的零食。”
说罢,她拎起手里的一塑料袋零食给警员看了一眼,又解释说:“我们家的煤气已经很少了,而且我家的客厅一直安有监控,今天早晨我没有去过厨房,没有碰过煤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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