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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9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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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朝皇子一般满15岁后出宫建府,四皇子喜好风雅,他的府中小桥流水雕栏画壁,很好展现了这层风貌。

虽然世人皆知四皇子与永福郡主的关系,郡主也没有踏足过此地;实则若非这次意外,可能真要等她嫁过来时才会见识到四皇子府的内里。跨进大门,她吩咐护卫去通知四皇子,其实哪怕郡主不吩咐,下人们也知道怎么做。

作为贴身太监的陶顺公公20出头,面相白净、眉眼灵活,殷勤伺候在永福郡主身侧,知无不言言无不尽,郡主有任何要求全部照办。

四皇子赵珩颖赶回时府里正好摆膳,陶顺公公正在给郡主普及后院的情况:“殿□□恤,娘娘赏下的姐姐们虽担着通房的名头并不叫做事,都在后院养着。

每三位姐姐住一处,后院还空旷的很,殿下便给拨了二进的院子住,每位姐姐配4个奴婢伺候,日常用度皆按半个姨娘的例来给。”

“最大那个有20岁了吧?”傅归晚并非凭空猜测,四皇子14岁通人事,愉妃派年长的宫女引导,倘若没有婚配出去肯定比四皇子大。

“郡主真聪慧,那位便是绿丝姐姐。绿丝姐姐最早伺候殿下,这几年虽没太得殿下疼爱也有眷顾,每月里总会轮到两三天……”

“咳咳,咳咳!”赵珩颖站在这对聊得火热的‘主仆’身后,听得尴尬更听不下去了,轻咳好几声打断。

说主子的八卦被抓个正着可不得遭殃,陶顺公公看到四皇子连忙跪下请安求饶,也不知郡主能否看在他讨好相告的份上救他一回。

“你先退下吧。”傅归晚不负小太监希望的开口,陶顺公公拿眼瞧四皇子,得到允许后麻溜地行礼告退。

四皇子头戴玉白玉冠,身着天蓝色对襟缎袍,眉眼间透着两分疲色,身上还沾染着墨香,拉开玫瑰椅坐下,坐在永福郡主身侧但不与之说话,明显在生气。

他在母妃面前劝和只是不想将来‘婆媳’闹得太僵,可不代表他真没气。

郡主使个眼色,将花厅中的奴婢们全部屏退,很快花厅里唯剩他们两人和一桌色香味俱全的美酒佳肴。

傅归晚伸出纤纤玉手执起酒壶给他斟杯果酒,四皇子端起酒杯一口闷,就是不肯说话。

“你在生我的气?”

身旁的男人别过头,没接话,生气的态度摆得十足。傅归晚叹道:“我没想下留兴伯府的脸,确实赶巧了,我有事要到皇陵。”

她倒真没想不去,只是出现意外没心情再搭理这些旁枝末节的小事;也因为这意外,提前踏足四皇子府了。

“什么事?到皇陵除了拜祭母后还能有什么事?”赵珩颖的确有些恼:“你想到皇陵拜祭何时不行,为何非要挑在我外祖母寿辰之际?”

“你觉得我故意的?”傅归晚反问,四皇子不接话,等同默认。

“如果我是故意为之有必要绕那么大的圈子跑到皇陵吗?我装个病不就敷衍了,你这么不相信我?”

“那你能有什么事非要挑这么凑巧的时候跑到皇陵?”赵珩颖气势比之前稍微弱了些,但态度依旧,抿抿唇,神情气闷而又委屈,小声嘟囔:“如果是三皇兄的外祖母过寿,你还会跑皇陵吗?”

傅归晚诧异的看他:“这和三皇子有什么关系?”

“没,没什么。”赵珩颖再抿抿唇,又不甘心道:“坠马之前三皇兄受尽追捧,是整个京都闺秀倾慕的对象,大皇兄都比不上。

可谁又知道你和他才是真正的青梅竹马,不是我。三皇兄从小就带着你玩,十岁前你也只跟着他玩,你还给他送过荷包。”

“……”郡主惊得美眸圆瞪,颤声问:“谁跟你说我给他送过荷包?”别是赵鸣轩那混账自己透露的,看她不拍死他!

四皇子低头垂眸,声音微微有些苦涩:“我亲眼看到的。”

“……”骗她的吧?傅归晚默默回忆了下,她满八岁之后开始学女工,第一次给赵鸣轩送荷包是在封县主之后,但那是在灵犀宫里送的,基本上她给赵鸣轩送礼物都在灵犀宫,偶有那么两三回到太液池玩……

郡主真想给自己个嘴巴子,居然那么不小心被偷看到,轻咳一声,斟酌着说:“盛皇后薨逝,我住宫里时便养在灵犀宫权贵妃膝下。

这些年我一直视权贵妃如母,有时会给贵妃绣荷包香囊这些小玩意,三皇子看到便打趣过何时也给他做个荷包,这才闹笑话了。”

过了会儿,四皇子才勉勉强强嗯一声。

“珩颖你别瞎想,就赵鸣轩那种自大狂妄成日里只会自以为是的混账哪有你好呀,荷包真是个误会,你不相信的话我现在就骂骂他。”

傅归晚张口就来:“三皇子赵鸣轩就是个眼睛瞎掉、脑子糊掉的混账,自大狂妄又小肚鸡肠、是非不分、卑鄙无耻、丧心病狂、五毒俱全……”

与此同时远在真定府的无名师爷连打好几个喷嚏,恶狠狠的想,八成又是那疯丫头在背后骂他,别让他知道,否则看他不叫她好看!

这厢边四皇子被逗笑了,轻咳两声,连忙阻拦道:“归晚你言过了,三皇兄风流倜傥年少俊才,你说的哪里是他呀?何况‘君子不避人之美,不言人之恶。’我们怎么能在皇兄背后说他的闲话。”

“什么年少俊才,内里就是个不分好懒的,还越长越歪,他坠马前整个就是个自大狂,坠马后就跟个疯子没差了。”

“三皇兄毕竟骤然坠马残疾,无异于从云端跌到泥土,任何人都无法接受这种打击。”

“他就算不坠马也好不到哪儿去,就是个自大的混账。”傅归晚再给他倒杯酒,哄道:“菜肴都要凉了,咱们先用膳吧,用过午膳再说话。”

“好。”

四皇子不再端持,用过午膳再被哄劝好几声差不多消气了,想说该怎么打消留兴伯府的怒气时听说了要把通房遣散一半?

“我出宫前和表姑母谈过,你三个哥哥的年纪以及后院的人数再对比你的年纪和府上的女人数量,府里的通房真有些多了,对你的名声也有碍,遣散一半为妥。”

“这……归晚,几个通房应该无碍,要么我和母妃说别再给我赏人了,现在这些通房都伺候我有段时日也挺懂事,算了吧。”

傅归晚挑眉:“你舍不得呀,你还对那些通房有情愫了?”

“不不不,我没……只是我答应过,”四皇子有点尴尬的说:“答应过留下她们将来升为妾室,如果现在送走岂非成出尔反尔了。”

“答应了几个?”

“都,都答应了。”四皇子有点不敢看她,傅归晚深吸口气,站起来,再扶他站起来,抬手抚过他的衣襟,温婉微笑:“闺房之言不必当真,殿下该回衙门了。”

“归晚——”

“这本是主母的责任,姑娘们缠着殿下说项便是不懂事,合该发卖出去;咱们还肯给她们配人已经是恩德是仁慈,哪里来的出尔反尔?

您放心,我会全部安排妥当,您该回衙门了。我今早进宫探望圣上,圣上近日心绪不佳,咱们做小辈的可不好再让圣上操心了。”

四皇子一惊:“父皇心绪不佳?”

“我不是到皇陵拜祭了吗?圣上思念亡妻了。”傅归晚温声和气得把四皇子哄走,缓和片刻后叫陶顺公公进来,拿这个月的账册和份例册子给她瞧瞧。

待册子呈上来,她随意翻过几页,要笑不笑的问:“通房,每个月给十两月例银子,燕窝都喝上了,胭脂水粉金银首饰不缺?”

陶顺公公干笑,笑得脸僵掉也要笑,那些都是愉妃娘娘赏赐过来本就要好生养着,殿下耳根又软,被吹吹枕头风就答应把待遇提好些,多吹几次,待遇就好到这份上了。

“陶顺啊,你们隔壁的二皇子府知道吧?人家养个姨娘才用30两,通房浑身上下加起来每月能得个3两银子就够不错了。

没想到四皇子府上养个通房都要花五六十两白银,比人家府上的姨娘都金贵,每月用在通房们身上的就要七八百两,你在跟我唱大戏呢?!”

傅归晚气得拍桌,她是真没想到四皇子府上的通房能娇养到这份上!陶顺公公膝盖哆嗦的跪下来,硬着头皮求饶。

“把皇子府的护卫首领、管家、后院的管事妈妈、账房先生全部给我传来,再传20名护卫和二十个粗使奴婢聚在院中候命。

让副管事在二门上等,叫护卫跑到后院传人,把话给她们讲明白:四皇子府要遣散一半通房,哪个敢哭啼吵闹便直接遣散。

倘若全部吵闹或者三刻钟内没人过来那便全部遣散,今日就由护卫押送到城外的庄上,下个月全部配人,另选新人伺候四皇子。”

“是是是,郡主,奴婢这就去办。”陶顺公公应得爽快极了,猜也知道殿下必定答应了,按吩咐的,三刻钟内把后院的通房们全部带到永福郡主面前。

诗情画意的花厅中,永福郡主气势摄人地端坐着,她身旁两侧:皇子府长史、护卫长、管家以及各大管事俱全,一眼就能瞧出势汹汹。

有些胆小的通房开始发抖,四皇子脾性好耳根软,将来的好日子已经能预见,甚至有几个胆大心大的已经不把永福郡主看在眼里,只要把四皇子的心攥紧,还怕甚?

哪能想到今日会突然出现这种祸事,送出去配人,将来还能有什么好日子?对于已经养得身骄肉贵的通房们这简直不啻于灭顶之灾!

傅归晚一瞧,哟,环肥燕瘦、娇俏妩媚全齐了,愉妃挺会给儿子安排,端起茶蛊慢悠悠饮下半杯茶水才正式开始。

“本郡主再重申一遍,让你们做什么你们做什么,别跟我废话,否则就回屋收拾包裹到庄上等着下个月配人。

护卫长,叫护卫们准备好,筛选出来后给一个时辰收拾行李,不得拖延。今日遣散的通房要全部送到庄上,若有敢逃跑胡为者,打死不论。”

四皇子府的护卫长领命。

“我刚刚翻过你们的份例,看得我都以为自己眼花了,二皇子府养个姨娘才用30两,你们一个通房都能抵人家俩姨娘了,这还是通房吗?

今天全部给我降,降不下来也不必配人了免得送出去祸害人家,全部发卖;愉妃娘娘被你们这群心大的奴婢给蒙蔽住了,本郡主重新给殿下选安分懂事的新人。

陶顺,你叫准备笔墨纸砚给账房先生,让先生从写下从一到十二这12个数字,分别让这12位姑娘来领个数字,领完数字到门廊下站着。

再从壹开始,进来到账房先生面前把自己认为合适的月例报上,先生誊写下来后呈上来,记得标注数字到时候好对照,禀告完毕的通房到院里候着。

让院里的粗使婆子一个盯一个,看紧了,不得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若有,护卫禀告上来,全部发卖出去。现在,开始吧。”

郡主吩咐完毕,陶顺公公和管事们即刻执行命令,突闻一声微颤而故作坚强的娇喝声:“永福郡主你、你还不是四皇子府的主母,你没资格也没权利……”

管事们动作一顿,花厅内众人全部看过去,陶顺公公收到郡主的视线,忙道:“禀郡主,这是去年时愉妃娘娘赏下来的香黛姑娘。”

“说的好,说得本郡主恍然大悟,我得有多想不开才能愿意留着陪你们这群通房耗?既然不想留个体面,那就算了吧。

陶顺把她们12人的身契全部拿来,两个管事妈妈出府叫几个人伢子来,全部发卖出去。明早我会找大总管给四皇子重新挑选六个安分的姑娘送来。”

随着永福郡主话音落下,花厅中好些人的脸色变了变,陶顺公公咽咽口水,迎上郡主的高压视线一个颤抖,急忙磕个头应声是,拔腿就跑去找身契。

身骄肉细的通房们有些抖如糠筛,还有些要跪下来求饶,刚哭上又被打断道:“本郡主有言在先,别吵闹哭啼说废话。

你们已经失去留在四皇子府吃喝香辣乃至将来有望晋为姨娘的机会,别再傻得把自己的前程都搭上,想卖个好人家就要识时务,懂吗?”

所有要求饶的声音被硬生生掐住留在了喉咙,一道道或隐晦或惹眼的淬着怨毒的视线向香黛射过去,都是这贱蹄子害的,害的她们全都要完了!

那名叫香黛的通房浑身手脚冰冷,怎么也想不到会这样,她只是说实话而已。

可真让她再说两句实话也不敢了,陶顺公公已经把买身契取来交上,她的小命都已经被永福郡主捏着了……

花厅中逐渐静下来,陷入一种令人发憷的寂静,直到出府寻人伢子的管事妈妈回来,这种发憷的安静达到顶峰。

管事妈妈总共找来三个人伢子,一男两女皆衣着体面,男的四十出头,苗条些的女人看着较年轻,白胖的女人瞧着有50岁了;恭恭敬敬的给永福郡主请安,可能路上得过叮嘱,请过安便垂手站着等候吩咐,并不多话。

“你们各自挑四个,找个好人家卖出去;放心,这好人家没有歧义,本郡主还不至于和几个通房过不去,平白缀了我的身份。

买下她们的银两不用给,当我白送给你们,把我的要求记牢便好。这些姑娘毕竟伺候过四皇子一场,殿下宽厚,她们屋里还积攒了些家当,她们的财物让她们自个儿收着。

把她们送到千里之外再行发卖,别留在京畿,本郡主嫌膈应;倘若她们能有银两赎身的也让她们自赎,就当行善了。”

傅归晚吩咐完,得好几声郡主宽厚仁慈的夸奖,摆摆手让他们停下,再看向那些通房,有些已经舒了口气镇定不少。

“给你们三刻钟回屋收拾行李,今后好自为之,至于能否过得比在四皇子府时好,全看你们自己的造化;不过若能认清现实处事有分寸,将来也不会太差。”

通房们这回倒懂事了,全部跪下谢恩:“奴婢们叩谢郡主大恩。”

傅归晚没叫起,就是让她们听接下来的话,交代陶顺和管事们:“对比二皇子府的通房,四皇子府的通房不做事好生养着已经是大恩德。

明天大总管新送来的通房,两人住个院子,住一进的院落,每位配两个奴婢伺候。每月份例合计不能超过十两银子,哪个有意见的让他来找本郡主。”

“是,郡主!”众人异口同声。

事情处理完,傅归晚搭着自己的贴身婢女守丹的手站起来,在前院转个圈,找座凉亭吹吹风透透气;昨晚没睡好,现在真觉得有些累,但她眼下也走不得,既要留下坐镇还得等四皇子回来交代清楚。

迎着舒爽的清风,没多久,傅归晚便趴在石桌上睡着了。守丹连忙叫唤个小丫鬟去禀了陶顺公公,给郡主拿件披风来盖着。

翼国侯府,涂绍昉也在午后小憩,他已经从昨夜睡到现在,睡眠不佳还糟心——清早他爹娘不依不饶,他只能自污名声编个借口说丞相心血来潮拉着他到郊外玩,遇上从皇陵回城的永福郡主发生了意外,他无意碰到永福郡主的手被当成登徒子受尽欺负。

“前些天霍国公府透出来意向,想和咱家结亲。”翼国侯站在床前,眼底疑窦丛生,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否则儿子不至于颓唐苦恼至此。

他爹也太不厚道了,连个午觉都不让他舒坦,涂少爷扒开锦被坐起来,发丝散乱,顶着两坨还没有消退的黑眼圈说:“爹您没看我正愁着吗?没心情谈这些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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