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云压城城欲摧（三）（1/2）
不等玄机再反驳，玄机就听到了魏无疆叫眼前的女子。
“娇娇。”
她是娇娇？？！玄机一脸错愕。
她竟然就是娇娇？
一声娇娇，就足够说明一切。玄机沉默了。
“属下甘愿领罚。”玄机抱着残肢后退，归于黑暗中。
“娇娇莫怕。”
魏无疆看着陆九，看里溢满了温柔。
所有冷硬的线条都变得柔和起来。
他看着她，仿佛她是易碎的珍宝，是胆怯的小姑娘。
这反倒让把刀架到脖子上都面不改色的陆九有些不好意思。
陆九轻咳一声。
“娇娇是谁？”
陆九开口问道，打破了沉默。
她是陆九，是嵬红。却独独不是娇娇，更不是他的娇娇。
而且她本就是神，用转世来骗她也行不通。
不是她吹，莫说上世，就是上九世她都记得清清楚楚。
她下凡为娼，如今已是第十世了。
陆九很尴尬，她不知道应不应该戳穿这个刚刚英雄救美的江湖骗子。
想想还是算了。
这英雄救美的戏码，演技实在拙劣，哪有人从自己的属下手里救美。
陆九伸了个懒腰，准备要走。
但是接下来的一句话，让陆九立马停住了脚步。
“——你的弦都断了。”
这一句话乍一听很奇怪，但是陆九却停下了脚步。
“九千年前，你的弦都断了。”那个黑衣在陆九的背后开口道，光从声音里听不出情绪。
陆九还是回头了。
“你……知道我是只琵琶？”
魏无疆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突然笑了起来。
他笑起来……很好看，一瞬间陆九好像看到了栀子花开的样子，有些恍神。
很灿烂，像是月光，胜过一切山川湖海，九洲河山。
更要命的是，眼前这个冰山般面瘫寡言的男子，居然有酒窝！！还有两颗虎牙！
违和，要命的违和。
“肯理我了？”
居然是撒娇的口吻，还有一丝小小的得意。
这下就连见怪不怪，云淡风轻的陆九都傻眼了。
“你难道不知道，自己失忆了？”魏无疆望着陆九的表情也有些错愕，一身黑衣站在风里，显得手足无措。
“没有啊。”陆九有些莫名其妙的，“我这九千多年的记忆都记得很清楚啊。”
不论是在天界的不受待见，万孽之源，还是凡尘的十世为妓。
她都记得非常清楚。
绝对不存在失忆的情况。眼前这个，碰瓷的吧？
陆九微微眯了眯眼，心底戒备心四起。
如果魏无疆知道此刻陆九心里所想，估计得气到吐血。
堂堂天界一代战神，碰瓷？
别说碰瓷了，就算是被碰瓷都没遇见过。
碰到他，那绝对是梦魇，是地狱。
没有惨，只有死。
□□所指之处，所向披靡，战无不胜。
除了，现在。
“你不会以为自己只有九千多年的记忆吧？”魏无疆有些无奈。
“难道不是吗？”陆九回答道，“九千九百多岁难道不是九千多吗？”
女孩子对年龄总是敏感的，陆九承认自己虽然说是接近一万岁了，但是不到整头，就是九千多，没得商量。
“是一万零三千二百七十一岁。”魏无疆很认真的回答道。
“为啥啊？！”陆九不能接受自己一下子就老了三千多岁的事实。
“弦断了，你的记忆就接不上了。”魏无疆伸手摸了摸陆九的发间，眼神中隐隐闪过一丝刺痛和自责。
“我的弦……真的是断了？”陆九不敢相信的问道。
操，亏她还以为是没长出来呢。
现在想想对啊，什么弦，要长一万年还没长齐。
“嗯。”魏无疆答道。
“是谁弄断的？”陆九有些恼怒的问道。虽然不知道她的弦有什么用，但是管他是什么，仇先记下来。必须睚眦必报。
“我。”
这会陆九又迷茫了，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啥，你说是谁？”
“……我。”魏无疆又重复一遍。一身黑衣有些不自然，已经没有了初见时的潇洒孤傲。
“我可去你小笼包子西瓜蛋，你没事弄断我弦干什么？嫉妒啊？！”陆九立马怒了，这什么意思，多无聊啊。
而且还事后自首，找了她九千多年，咋回事，炫耀啊？
陆九越想越生气。
“不…我……”魏无疆彻底慌了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我会保护你。”
“做你的刀，你的剑，你的乱臣。”
不知为何，听到“乱臣”这两个字，陆九心下就是一动，突然平静了下来。
她觉得耳熟，却又想不起是在何处听见的。
“……下不为例。”陆九说。
“这就…放过我了？”魏无疆好像有些惊讶。
“不然？”陆九耸耸肩，“我又打不过你。九千年前打不过，现在弦都断了，估计更打不过。”
“对你，我从不还手。”魏无疆沉默了一会儿，开口道。
“我刚下来时，隐约记得一点事。是我初生时的场景。”陆九开口道，“他们说，我的弦是世上最坚硬之物所制。”
陆九抬头，直视魏无疆的双眼，“你是用什么砍断它的？”
她瞥一眼魏无疆身后的□□，“枪吗？”
又想到刚刚魏无疆对玄机的态度，又问道，“还是剑？”
“……”
魏无疆不知该如何开口，他俯下身，注视着陆九的眼，很认真的说道：“我的枪，这辈子都不可能指向你。”
“我不允许任何人伤你一丝一毫，包括我自己。”
“可你究竟是怎样，弄断我的弦的？”陆九平静的问道。
仿佛不为所动。
“……忘川之水。”沉默很久，魏无疆还是回答了。
“我断了你的执念，就断了你的弦。”魏无疆看着陆九，语气很坚定，“任何事我都可以依你。”
“你只需依我一件事。”
“活着。”
“我只要你活着。就算你觉得世太无聊，想要覆灭也罢，还是世道不公，想要换换天道也罢。”
“再或者是想要尝尽世间酸甜，人世七苦也罢。总归有我，我在你身后。”
“永不背叛。”
“你永远不会是孤身一人，也不用担心迷途困顿。我会寻你，途千千山，万万水，灯火如明。”
此刻，魏无疆的眼中，是沉淀了九千多年的温柔。
我恨不起他，恨不起这样的人。
陆九突然就意识到了这一点。
“娇娇。”魏无疆突然叫了陆九一声。
“啊？”陆九下意识的也就应了。
“人死了，就什么也没有了。”魏无疆的声音很低，有一种极力隐忍的情绪。
是悲伤，是惶恐？还是害怕和无力？或许都有。
这也是堂堂九天战神，不败的神话第一次颤抖了声音，他说，
“你若死了，这世上就再无娇娇。”
他的声音很低，好像耳语，“没有你，就没有我存在的意义。你死，我就死。就算做鬼，也不放过你。”
最后一句，听起来好像有些咬牙切齿。但是陡然低下来的怀抱，魏无疆把额抵在陆九的肩上，有些颤抖。
陆九不知道九千多年前发生了什么，她甚至不敢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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