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1/2)
说来奇怪,清阳城向来气候干冷,今年不知怎的,竟淅淅沥沥地一连下了好几个月的雨。不仅如此,倒春寒更是一股接一股,近四月份了都还冷得要穿上厚冬装才能出门。
陆子籍家里的气候比外头的更冷。目前他和陆远处于冷战状态,陆远和蒋氏有意无意地把他隔离在外,在这个镇国公府里头,陆子籍是外人,陆远和陆子仪他们才是一家人。陆子籍对这样的冷战并不在乎,他也不想去求得父亲的疼爱,他也从未奢求过这些。他的生母夏氏出身侯门,是不折不扣的贵族小姐,而那时的镇国公府已有些许衰落的气势,要不是夏侯爷念在旧情,把女儿嫁过来,陆远就不得不要娶一个平民女子为夫人。这在京城可是奇耻大辱。因此,他从小就知道不能攀比,自己家是不能跟别人家比的,尤其是城北的辅国公陈家。
因为在自己家得不到家的温暖和关爱,母亲又不堪父亲的花心和□□含恨离世,所以他格外羡慕陈家,格外羡慕陈瑛,羡慕他好歹还有一大家子人围着,而自己就像棵小草,父亲想踩就踩想骂就骂。他拼命学习,拼命练武,就是为了哪天能在战场上立功,要不就去科考,怎么也得逃出这个地方,离父亲远远的。
毕竟是父子,逃得再远又能怎么样呢?父亲偶尔良心发现起来,倒也是有点做父亲的样子的。他只好姑且把这当作是父亲不善于表达,从而麻痹自己,不再去想离开的事情。
他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发现自己的异样,总之这异样就是悄无声息地出现了。他不敢让任何人发现蛛丝马迹,想要去逃避,但梦境中一次又一次出现的那个少年的身影,总让他无法逃避。少年好看的眼睛里,含着笑,含着无边温情。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想要一直看下去。
陆子籍无聊地坐在家里发呆,这一怔就是大半天光景。他前两日替了同事的班,所以今天在家里待着,闲得要命。以前的朋友想找他聚会,他去了两次便不想去了。那些游手好闲的纨绔们,满脑子想的都是风月□□、歌舞风流,没意思。可他想的那个人偏偏又不能出门......
不能出门,那我去看他总行了吧?
陆大尾巴狼说走就走,清泉跟着他,一时摸不着头脑——这位爷发的什么疯?眼瞅着这天阴暗下来,马上就要下起雨来,怎么还想着出门转悠?他只是个小近侍,也不敢细问,忙抓了件油帔就跟上了主子的脚步。
陆子籍在街上晃悠,寒风从领口处直往怀里灌,他也不在意。说实话,他有点紧张。等下见了他,该说什么呢?他们已经几个月没有说话了,如今陈瑛又戴着孝,不能同他谈笑,也不能再说那些劝慰的话......可怎么办呢?打个招呼?未免也太尴尬了些。
不管了,能看见他一眼总是好的。
陆子籍快马加鞭地赶到怡园,走到怡园门口的时候突然一惊:傻子!他早不在这了,上这里来干嘛!
陈瑛在山脚下某处田宅里住着,把那里当作倚庐,也省去了兴盖房屋的麻烦。陆子籍不太确切知道位置,但要找还是能找得到的。可看看天色,下这么大的雨去找他做什么呢?去探望他?上山砍柴顺道路过?不管怎么说,只怕会得到他的冷脸吧。
陆子籍正沉浸在相思的自哀自伤中不可自拔,突然瞥见有人进了怡园。他定睛一看,那人很快出来,手里还提着什么东西,那穿着素服的颀长身姿怎么看怎么像是陈瑛。那人刚出门,天便开始下起了蒙蒙细雨,接着又下得大了些。陆子籍看着那人手上没有雨具,站在门口犹豫了一会儿,随即冲入了雨帘中。他策马追了上去,不管那是不是陈瑛——万一是呢!
那人跑得倒快,没一会儿就消失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中。
雨越下越大,淋得陆子籍身上一片湿冷。他思索了一会儿,转头走入另一条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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