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划(2)（1/2）

天祐帝面前放着一份名单，上面圈圈画画，最后用朱笔勾出了几个名字。他坐直身子，发胀的腿隐隐作痛。李旻看见他的动作，便给一旁的小内监使了个眼色——小内监立马拿来软垫给皇帝垫着腿。这是皇帝这几年来第四次大病，腿脚浮肿得厉害，好长一段时间不能下床，一度令太子监国，幸好在太医院的全力救治下，终于恢复了一点健康。

“官家，这两天已经够忙的了，官家身子要紧。”李旻体贴地奉上一杯茶，悄悄瞄了一眼那名单。

“李旻，让礼部的人来见。”

“是。”李旻冲一个小内监一努嘴儿，小内监便跑了出去。

“这百官宴的事还要官家亲自操心么？交给礼部去办就好了，官家保养身子要紧。”李旻嗔道。

“爱卿不知，我亲自挑了许多人，那礼部怎么知道我的苦心？”天祐帝疲惫地靠在椅上，李旻适时地过去给他捏肩。“我打算让陆家和陈家的那两个孩子去岳州，给我看着那两个不安分的兄弟......”

“圣上，那二人还年轻得很呢，圣上也放心么？”

“田昌看中的人，一定不会差。他是在边关驻守多年的大将，我相信他的眼光。”

“还是官家思虑周全。”李旻笑道。

“我也是担心岳州会闹出什么动静来，我年纪也大了，也该为广德着想了。”这一刻的天祐帝不是皇帝，只是一个忧心着儿子的慈父。这样一个慈父，却因为忌惮和猜疑，夺去了别人的天伦之乐。李旻不禁有点可怜陈瑛，可怜他这辈子都要被蒙在鼓里。“他们镇守着岳州，庆亲王和华亲王也许就不会轻举妄动了。”

“官家考虑得这样周全，如此明君，是南屿的幸事。”李旻谄媚地笑道。

“皇上，礼部尚书和侍郎求见。”内监通传道。

“进来。”

李旻识趣地退到皇帝身后，身子微微前倾，悄悄地观察着皇帝面前的二人。礼部尚书方尚远已经快七十岁了，从吏部调来五年多，在四方馆任过职，又升做尚书。他的仕途差不多结束了，尚远原来也没走多远，竟然在礼部结束了仕途。也许他身边的这个年轻人会接替他做尚书，不过这以后的事，谁说得准呢？

柳渊毕恭毕敬地站在师傅旁边，他虽然主理四方馆，但师傅器重他，这一次的百官宴也让他参与进来。在旁人看来，说不定接班的人就是柳渊。这个瘦高个子的汉子平日里沉默寡言，做事倒是挺靠谱。方尚远几番向皇帝暗示，皇帝也打算借百官宴的机会考察一下柳渊，预备着让他接替尚书的位置。

“皇上赐宴的名单已经转到了老臣手上，老臣已经让柳侍郎去办了，皇上若有吩咐，直向柳侍郎说便是。”方尚远给柳渊使了个眼色，柳渊立马拱手：“臣洗耳恭听。”

“你们办就是了，我没什么吩咐的。”天祐帝挥挥手：“下去吧。好好准备。”

“是。”二人深深一揖后出了门。

“非浅，有什么事直接告诉我，其他你放心去办。”

“谢谢师傅。”柳渊拱手道。

“去吧，我老啦，要慢慢挪回去。”方尚远捋着胡子笑道，这个白胡子胖老头儿走远路有点费劲，刚才皇帝下旨召见已经花费了他不少力气狂奔而至——尽管那也是在柳渊走两步停半刻钟的速度下完成的。

柳渊的狂奔才是真的狂奔，没一会儿便没了人影。

夺情起复就意味着陈瑛不用在家守孝了，于是他带着陈烨搬回了怡园。虽然离那场悲剧已经有两年之久，但刚回去时难免触景生情，过几天便习惯了。怡园的布置没有改变，一切都是以前的样子，这也提醒着陈瑛不要忘记报仇的事情。陈烨回到了这个熟悉的家，高兴得满园子跑，陈瑛看着他的傻样，在一旁泼他冷水：“好啊，回到这里就有更大的地方给你练武了，高不高兴？”

陈烨撇撇嘴，瓮声瓮气地挤出一句：“高兴。”

陈瑛见他垂头丧气的样子觉得好玩，正要再损上两句，却被刘岭走过来打断了。

“公子，腊月廿九就是百官宴了，公子的官服还没有备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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