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雪红颜玉香消（1/2）

硝烟弥漫、遍地狼藉的逼宫大戏，随着右相等官员被押解至刑部候审，终于落下了帷幕。这时候人们才想起，含英宫里还有一位刚驾崩的先帝。萧师杰无意于倒戈派的山呼万岁，命人翻了名单出来，挨个把曾经放进六部的人手提出来，暂代侍郎职。被压制了多年的郎中、掌事们一下子充满干劲，压抑多年的才华终于爆发，以至于在两天之内便草拟好了各项事宜，各部门通力合作，临时政府也算是有模有样起来。

帝后二人的棺椁分别停在昭明殿和永泰殿，由护国寺住持诵经七日后下葬。依照皇后遗愿，将在帝陵旁边另修陵寝，帝后不再合葬。后宫所有妃嫔遣散返籍，可出宫婚配或到寺庙修行。这是数百年来第一次，在没有废后的情况下帝后不合葬，妃嫔遣散出宫。出宫手续很多，如果原籍仍有亲人在世，须得由户部出具证明，再让所在地州府开户，将其迁回原地；如有不愿还籍，自请出家修行者，取了戒名后自行归入所在寺庙的户籍。周转一番，最快也得十天半个月才能办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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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雁萍暂理后宫，每当有一个人出宫，都会来到永泰殿和她拜别。曾经的勾心斗角、尔虞我诈，都像是一场过时的笑话，随着一个王朝的覆灭而烟消云散。每个离开的人，脸上的表情都不尽相同。有的人快乐，有的人忧愁。她们曾经因为相似的命运相聚，现在又各自离去，前路未定，像是风雨中的浮萍。万千繁华过后，只剩唏嘘。

渐渐的，离开的人越来越多，后宫也越来越冷清。她也收拾好行李，准备迁居静林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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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宫里的陈设，都出自她的设计。连烛台的摆放位置也是她精心挑选过的，那无数个孤独的长夜里，是这些没有生命的烛火，陪伴着她，直到新一天的来临。宫苑里的一草一木，都在她眼里，经历着花开花落。她没有朋友，或许曾经有——但她现在满怀着愧疚，只有长伴青灯古佛、日日诵经作为偿还。

那些人曾经与她姐妹相称，但她已经记不清她们的模样。或者说，她们的模样都是相同的。

“皇上。”

宫女的声音把她从悲伤中拉了回来。她回头一看，萧师杰一身素服，眉宇威严，正站在她身后。

“皇上请坐。”沈雁萍招来宫女沏茶，亲自捧着茶盏给他。

“决定了吗？”

“嗯。”

“我许诺过，可以放你出去，甚至不还原籍。你可以再考虑考虑。”

“不必了……”沈雁萍眼尾微红，双眸黯淡无光，犹如一潭死水，再也掀不起波澜。“妾身决定在庵中修行，超度殿下亡魂。”

萧师杰望着她，一言不发。

“妾身曾经以为，等到万事俱备，就能回到属于自己的天地……”她低垂着眼眸，含泪苦笑，“谁知到最后……一片狼藉。”她顿了顿，又道：“她本来可以活得更好……”

她是沈雁萍，也是宋鸢，更是来了又去，终其一生独享寂寞的每一个人。

“以后你需要什么，尽管和宫里要，公主的吃穿用度也不能过于亏减。”

“妾身明白，多谢皇上挂心。”

“谢就不必了，说起来还是我要谢谢你。”萧师杰望着她，脸上是遮掩不住的疲惫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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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雁萍别过脸去，叹道：“我以为你会把我们都留下。”

“为什么这么想？”

“江山，美人，功名......你们斗来斗去，所求的难道不是这些么？我已经累了，争不动了，梦里每每见到慕鸿，才惊觉是我该羡慕她，而不是她羡慕我。”

“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

沈雁萍那双弯眉蹙了起来，眼中尽是欲语还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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