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2 章（1/2）

“诸烦恼生, 必由痴故……”

龙山外落入虚无空隙之内，眼前闪烁着光怪陆离的极光。身旁已然没了雁书归的踪影，他喊了几声没有回应，而耳畔却不断响起了这句话。

一只白骨手从地下探出, 它猛地抓住了龙山外的脚踝, 生生地将龙山外拉入了地下。一阵强光炫目未免灼伤眼瞳，待感知到光芒暗下, 他缓缓睁开了眼。

“这是……”

龙山外懵了，他的眼前是寄老峰, 他躺在山脚下, 身旁是两个酒坛倒在地上，浓烈的酒味熏得他头晕。他一只胳膊搭在前方的溪水里，龙山外收回手爬了起来, 透着水面的倒影看清了自己的模样。

这是他原来的脸，脸上带着几道快要愈合的伤痕, 两眼深陷格外疲倦。他困惑的看着这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脸, 迟疑片刻, 向山上走去。

山顶之上, 他们的竹篱合上, 蔷薇花绕着篱笆开的正好, 蜜蜂在花中殷勤, 嗡嗡的扇动翅膀讨去了几滴花蜜。

龙山外推开竹篱，走了进去。不论是林壑清的正屋，还是他们新建的舍居, 皆是静悄悄一片死寂。他从几间屋子里穿过，幽寂无人。

再走到自己的屋子里，里面是未收拾的纸卷，床榻旁是破碎的酒壶，屋子里溢散着浓烈的酒香。龙山外看到这一幕，拿起桌上的纸卷匆匆看了一眼。

他火速捏皱那张纸，攥在手心一言不发。那上面是雁书归的名字，尘封许久的记忆又毫不保留的再一次被揭起。

龙山外冷冷地看着四周，寻找着出口。身后忽然一阵暖意，一个结实的怀抱拥了上来，声音清朗如初：“师弟，可是在找我？”

龙山外一怔，他咬着银牙没有说话，剑眉轻轻蹙起，他闭上了眼。

身后的人低下头，看见他额头几道伤口。低声问道：“不过是走了几日，怎么弄成这个样子？”说着那修长的手指覆在他的伤口处，轻轻地摩挲，极心疼的又道，“怎么不转身看我呢？”

龙山外轻轻地摇了摇头，身后人的声音越发温柔：“这些天你对我思之如狂，我何尝又不是呢？”

那只手缓缓地自额头往下移，快要覆在了龙山外的眼睛上时，龙山外伸出手按住了那只手，他睁开眼双眼平静深邃，他嘴唇翕张缓缓道来：“假的。”

那人也没有惊讶，只是轻轻笑了笑：“在幸福的假象中，没有烦忧，难道不是世人所追寻的么？”

“不是。”

龙山外摇了摇头，他提起天暮一刀往后捅去，他听到了像是瓷器碎时的声音。一转身，身后的场景支离破碎，又是一道炙热的强光刺眼而来，龙山外抬起胳膊遮住了眼睛。

再放下胳膊时，他立在一片悬空的青草地上，头顶唯有寸光照亮这里。四周仍是虚无，往下张望，是虚无的深渊，一望不见底。

忽然草地之上，一个虚影缓缓变出实形，他穿着褐色云纹宽袍，发丝银白。一拂袖面前便出现一个摆了茶具的茶几，茶几两侧是两个蒲团。他冲龙山外微微一笑：“龙山外，你好。我便是这云阳之树。”

“您好。”龙山外见他身上并无妖祟之气，且神貌类乎于神明，他恭敬的向云阳行了礼，云阳拉他坐下。他观察着云阳，略有迟疑：“您知我姓名？”

云阳莞尔：“每个闯入者，无论多么高强，都逃不过芥子的眼睛。而那双眼睛，就长在我的眼里。非但你，与你一同来者我也知道。”

两人四目相对，龙山外只觉这人深奥不可测。云阳很重礼节的斟了杯茶给龙山外，龙山外谢过又问道：“云阳之树，不是认主么？我并非您主人，为何能见到您？”

云阳轻笑道：“只有从无明镜中走出的人，才能见到我的原貌。”

“无明镜？”龙山外不解其意，他从未听过无明镜一说。

云阳道：“云阳非神树，乃是山中树精，千年后化为邪树。生留岁果，吃尘寰痴念。痴者又称无明，不正知是痴，覆、诳、谄是痴，昏沉、妄念、散乱亦是痴，痴念人心常在，而无明镜中便是这人一生最痴所在。若破无明，当断痴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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