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7 章（1/2）

一只妖从缝隙中逃了出来, 龙山外一刀将它劈成了两半。他看着广思淼道：“你对他发誓, 不食言！”

广思淼起誓笑道：“决不食言，我若是食言，便尝尽这世间万恶，受万鬼啃噬之苦。”

白净在一旁低声问道：“广兄, 何必给他找个机会？”

“他现在倒像我曾遇过的一个人。”广思淼看着眼前持刀斩妖的龙山外道。

白净：“谁？”

“一个寂寂无名之人。”他说道，眼里的神色有些暗淡, “太久远了，我早已……忘了他的名字。”

谈话间，龙山外赤红着眼, 转过身去, 看着身后群妖舞动，狰狞的白爪扒在缝隙上, 几只惊惧的眼正在好奇的打量着外界，他们是妖界极凶的戾妖，嗜血成性是他们的本能。他们嗅到了龙山外身上的血腥气，贪婪的目光盯在了龙山外身上。

龙山外一击刀风逼退了不少妖祟, 但仍有逃窜出来的。这些妖许久未闻到活人的气息，他们闻着那腥甜的血味, 虎视眈眈的看着龙山外。

一场战斗不可避免，鲜血迸溅到龙山外脸上，他俨然成了一个杀戮机器，他忽视了身后那群人无声的嘲讽，耳边是妖祟的叫嚣声。当他斩下最后一个妖的头颅, 他已是累得粗喘着气，他扶着刀立在原地，目色冰凉的看着脚底的鲜血流淌。

他很累，也很饿，他用沾着鲜血的手从怀里掏出了那月白色的荷囊，血脏了荷囊，他拿出了一块糖，刚放到嘴里，一只锋利的爪子从缝隙里探出。

龙山外余光觑见，反手便是一刀斩断了那只爪子。他嚼碎了嘴里的糖，酸涩的泛苦的味道在味蕾上释放，龙山外湿濡着眼骂了一声：“他娘的，酸的——！”

他根本未尝过………

十八天，龙山外仅仅是靠尝着这苦涩的“饴糖”熬过了十八天。十八天，那枚花染炼制的跃圣丹的药效终于要过了。

这十八天来，广思淼他们驻扎在营地里，说是商议接下来的安排，仅派着零星几人看守着两界之门。那几人心不坏，还偷偷送了水给龙山外。

龙山外仰头看着太阳升起，金色的阳光落下，他低声轻语：“原来人精疲力竭时，是什么都看不到的……想来濒死时，也是如此……”

愈到后来妖祟出来的愈多，这一日他斩杀的眼前昏黑，妖祟的声音还在耳畔不绝，他拼命的咬紧牙关继续坚持。虚晃之间，他看见广思淼等人已经来了，妖界之门半敞着，龙山外拼死看着里面，等待着那个身影——

可他没有等到他，他带着一身伤痕和血污昏死过去，而他的手里仍紧握着天暮。后面的事他不知道，但妖界之门还是封印了，连带着他的这份记忆也被封印了。

他受了花宗的蛊术，替换了记忆，濒死前他什么都没有看见，如同那一日一样。待他死后重生，他恢复了全部的记忆。

龙山外紧阖着眼，那段记忆像是烧红的烙铁一次次的在心上滚烫。雁书归也许以为他最痛苦的时光是在迹烙顶上，但其实他知道，死后重生的第一天，是他这两辈子都无法承受的痛。

他那一日躺在山脚下，暴雨冲刷着血迹，心口处插着一根树枝，他张开了眼，雨水落在眼睛里，疼痛让他知道自己还活着……

撕心裂肺的活着，那失去的记忆在脑子里不断重现，他拼死去守护的人啊……将他逼死……无论是雁书归冷漠地眼神，还是在情、欲中不留余地的雁书归，都将他视如草芥碾做尘埃。

他是多么贱的一个人啊……他后悔，他这一生从未那么后悔过。

龙山外躺在地上，眼底泛着泪花，他慢慢起身倒了杯茶，喝了下去。疼痛褪

去，唯有神思倦怠。他让小二打了些水，洗漱一番后，什么也未吃便睡去了。

第二日一早，他休息好从屋子里出来。刚下楼时，瞧见一个穿着花宗衣裳的姑娘正坐着喝着早茶，一个男子手持一根金光璀璨的长棍走了进来，他冲姑娘笑的像个孩子：“山楹！”

龙山外闻声一愣，楼下的是——杜山楹？

他悄悄地走下楼，侧身藏在柱子后面，仔细一瞧姑娘真容当真是杜山楹。再一看那个拿着长棍的男子，竟是白弛筠。

他错愕之际，一个小二传菜不慎撞到他身上，汤水洒了他一身，他倒未被烫的尖叫出声，这小二就放开嗓子嚎了一声。

杜山楹和白弛筠皆看了过来，龙山外如今相貌改变，自然是认不出来的。他本不想再与修仙界的人再有瓜葛，但想来杜山楹算是他在山下唯一的朋友了。

他静静地看着杜山楹，杜山楹似是觉得这人似曾相识，她忍不住问道：“你……的眼神……好像我一位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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