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备（上）（1/2）
铃声响到第三遍的时候，才伸过来一只手把电话接起来。
一接起电话，对面的不满就从电话筒里扑出来：“我说，你们这破规矩什么时候能够改改？！”
职员奇怪地看了眼电话筒，觉得八成又是找部长的，就冲着办公室里头喊了句：“申部长！找你的！”
电话对面忽然没了动静，职员将电话转接到里面，申柳河将电话接起来，道：“你打错了而已。”
对面的人沉默半晌：“我找师七斗。”
“你和他能好好说话？”申柳河转着椅子，看对面办公室埋头工作的副部长，问到：“也不是不行……我转接？”
“行行行，就你就你。”
见对面妥协，申柳河笑道：“出什么事了？”
林成雪就知道对面是一只狐狸，但也只能硬着头皮将事情复述了一遍，最后结结巴巴地补上一句：“我觉得还是你可以相信一下。”
“你应该找宗教事务局，我手没那么长。”申柳河似乎是很认真地和他说这话，“而且如果当事人也同意，没有回转的余地。”
林成雪重重捶了下座椅，这时候，车门打开，从舟从外面进来，手里带了盒饭：“还有一个小时才能到，先填点。”
他们现在在安全航道的休息站上，外面停满了车子，看起来现在有用不少自动导航的车子。
林青丝道了一声谢，就迫不及待地把盒饭接过去。
三人再度上路，林成雪这回压低了声音问申柳河还有没有别的办法，从舟侧耳听着，这时候说了一句：“那能不能先把花放的黑户口解决了？”
“花放是谁？”申柳河问，林成雪也想到了那个快被他忘到山疙瘩里去的小师弟，快速且口齿不清地和申柳河问起来。
林青丝看着他哥语无伦次的样子，从前驾驶座凑近了从舟，说：“我觉得，我在我哥心里的地位越来越低了。”
“放心，”从舟也压低声音回他，“你还是你哥最喜欢的沙包。”
林青丝：“……”
从舟看他，也觉得自己有点过分，但还是在手机上打了一句话给他看：“像你哥这种人，越是珍重，越是不敢靠近，越是喜欢，越是会大手大脚。”
林青丝：……所以他的最爱是沙包？
这边两个人大眼瞪小眼，一时间什么话都没有说，林成雪那边却忽然出声，激动得要跳起来，动作大到差点把车子撞歪了轨道。
申柳河挂了电话，师七斗正好站在门口，问：“你又打算干什么？”
“没什么，”申柳河拿起刚才没有看完的文件，一派坦然，“对了，你妹妹遇到的那群小混混解决了没？”
“解决了……”师七斗回答，却忽然觉得不对，拧起眉头：“你转移话题？”
“我要是想转移话题，会这么简单让你发现？”申柳河往后靠在转椅上，食指漫不经心地敲着桌子。的确，如果是申柳河，只有因为他们拖累他的份。
“得，就你是姐最得意的弟子，我们都比不过你！”师七斗有些烦躁地挠了挠头，却想不出什么办法。
“是我们拖累了你，行吧！”
“你这样子，可没有一点拖累别人的自觉。”
申柳河把师七斗气得转身就走，扬长而去的人狠狠地丢下一句话：“老子和姓赵的聊去！我们俩一起抱团算了！”
这个姓赵的，是赵蝉，同为陆茜年的旧友和手下，早年丢了妹妹，和师七斗玩得不错，两人真心把师七斗妹妹北辰护在手心里。当然，北辰也是他们小区所有人的手心宝。
申柳河看着师七斗离开的背影，无奈地笑了笑，看着手边的电话，拿起来又拨打一个号码，透过玻璃看见职员把电话接起来，在职员抬头一脸疑惑的时候，对他招了招手。
片刻，职员敲门进来，问：“部长有什么事情吗？”
申柳河笑眯眯道：“小傅啊，能不能帮我一个忙？帮我送一个东西到对面的楼里去。”他将手中的文件递过去，封面是一片空白，翻了几页，才看见后面在角落处小小写了一个标题：“安学科技税务报告”。
小傅头皮发麻——部长管得真宽！！！
·
“没问题吗？”
林成雪放下电话，突然听见从舟问他。
车子已经到了目的地，但从舟好像没有下车的打算。
“怎么了，从哥？”
“我说申柳河要你做的事情。”从舟看着他的眼睛，又补充：“三年前他被内部调查之后上面的人应该还没信任他吧？”
三年前王挚安下台的时候，有人怀疑有体系里的内部人员包庇，所有行政监察人员都遭到了审核，这里面，申柳河当然是重中之重。
虽然不知道申柳河到最后到底是怎么逃过的，但三年来，他是没有被降级，却没有被升过级。
“从哥，小事情而已……”
“别和我说你不知道‘勿以恶小而为之’，”从舟截断林成雪的话，“你还不到不得已的时候。”
说话时从舟的视线有意向林青丝身上飘。
林青丝一个人留在安平江是真的不安全，这小子谨慎来谨慎去，到最后还是惹火上身，不知道是不是该说他运气不好。
“这事在三年前你刚刚进太阴的时候就对我说过，当时你要求以己度人，现在……从哥，你忘得也太早了吧？”林成雪回答，打开车门下去，忽然转移了话题：“从哥，今天是画展最后一天。”
从舟狐疑地看着他，最后看了眼自己的备忘录，问：“真的？”
“我骗你干什么？”林成雪哭笑不得。
从舟上网搜索了时间，在看见结束日期“1月27日”的时候平静的面具忽然龟裂。
林成雪拜托从舟把睡着的林青丝送到他住的地方，自己去了公交车站等车。
片刻之后，车来了，从舟看着林成雪上了公交车之后才在手机上下了指令开去林成雪在太阴的宿舍。
前座睡梦中的少年忽然呓语，沉浸在书中世界的从舟被惊扰，抬头看了眼少年的侧颜。大概是在一起生活得久了，林青丝的侧脸轮廓和林成雪有八分像。
但两个是孤儿，说不准林青丝还真的是林成雪的兄弟。
三年的岁月在所有人的轮廓上都刻下了印记，林成雪爆裂爽快的直线慢慢变得简洁明了，虽然，有的时候还是一言不合就做出合乎本心的事情。
就像是大半夜跨过一个城市到了木心寺的事情。
从市中心的太阴出来的时候，从舟看了眼手表，已经快是晚上九点。
刚才他找赵月月核对任务内容的时候对方看上去已经忙得乱了手脚，一边在电脑上敲敲敲，一边还要和一位同事聊天。而从舟之所以认为她不是偷懒的原因，是那个同事看见他进去的时候慌了神地看赵月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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