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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失父爱(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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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周开禄被人一桶水兜头浇下来,一个机灵从睡梦中醒来,翻身坐在船板上,他感觉自己的脸火烧火燎地疼,来不及去关注,屁股下面有个木棍之类的东西,就烫到他只能跳起来,人还没站稳当,脚下的船板“咔刺”一声断了一块,凭着年轻,身体好,周开禄本能地抬起落空的这只脚,往前面大跳一步,前面是一片火海,这一步就跳到了火焰里,瞬间,热浪包裹了周开禄的全身,让他失去了思想和判断。

码头上有一个人率先看到这船起火,这人从自己家的船上拎了一只木桶跑过来,舀了一桶水,奋力朝船上泼去,但一桶水根本救不了这熊熊大火,这人正准备舀第二桶水,却看到船头的火焰里有个人,这人就扯着嗓子喊:“跑,跑,跑,几步就掉河里了”。

周开禄一步跳进火海里,在烈焰包裹了他的瞬间,听到有人喊“跑,跑”,他咬着牙,迈开腿向前跑了三步,第四步,人就掉到水里了,岸上的那个人看到周开禄落水,把手里的水桶扔给他,大声喊:“往这边,往这边”,然后和其他赶来救火的人一起,将周开禄拉到了岸上。

大船里的货物被烧光了,孙老板和船工们都没逃出来,整个船,只剩下周开禄一人,虽然脸上被火烧伤,但毕竟保全了性命。

现在的周开禄,口袋里的钱都换成了药材,在大火里烧掉了,只剩下为数不多的一些铜板,身上却多了一些伤痕,大火给他脸上和手上都留下了印记,更让他难过的是:船里其他人的尸体弄出来,经过这样一场惨烈的大火,根本就分不清谁和谁了。

周开禄认不出哪个是孙老板的尸体,只得央求当地人,草草地把几个人埋在一起,用木头立了一个墓碑,然后,自己孤单一人,没有钱坐车乘船,只能步行,往回走。

在路上,周开禄想了很多:自己回去如何和孙老板的家人说呢?两个人一起出去做生意,现在人家钱也没了,人也没了,家里人指不定要怎样?自己若是有钱,也可以帮他们,但现在,自己已经没有一点存钱,家里只有几亩薄地,活下来还行,想过得好都是奢望,更不要说帮助别人了。周开禄想到自己两手空空,衣衫破烂,狼狈地出现在家门前,葛生和郑氏都会很失望的眼神,自己越发难过。

步行回家的第一天,周开禄走了足有一百里地,兜里剩下的几个铜板,他只能买了最便宜的杂面饼揣在怀里,饿的时候就啃几口,渴了就在路途上找个沟塘水渠等,敲开冰层喝点凉水,夜里就找沿路村庄周边的庙宇、窑孔、牛棚之类的睡一觉。多天以后,他口袋里剩下的铜板没有了,他努力省着吃的饼也没有了,原来那种带着饼喝河沟水走路的办法也不行了。一文钱都没有,没有任何东西吃,勉强又走了一天,离亳州城只有不到两百里了,饥饿、劳累、身上的伤痛一起扑过来,耳鸣、眼冒金星,鼻子一呼吸就发麻,两只脚抬起来就感觉飘……好容易一步一步挨到了一个只有几户人家的小村庄,在村头的一个土墙边,周开禄再也支持不住身体,摇摇晃晃地靠着墙倒下去……

恍惚中,周开禄还有一点意识,他想到了自己小时候,周庄东头那棵大杏树,树上开着花,他光着脊梁爬上去,摘了黄黄的杏以后,肚子贴着树滑下来,小伙伴们跟在后面,一齐喊“拉油”,下来后,就能看到肚子那里的表皮被摩擦掉一层,现出一道道浅红的痕迹来,然后,就有酸酸甜甜的杏进入肚子里…… 那种酸酸的味道,刺激着周开禄舔了一下嘴唇。然后,他眼前就出现老马的脸了,和戏台上那些画着红的白的花的脸,之后就是施茂内向懦弱、无欲无求的脸孔……对,周开禄终于看到了他想看到的面孔了,曼儿,他的天真烂漫的曼儿,就在不远处,背对着他,站在那里,手里牵着一个五六岁的孩子,周开禄伸手抓了一下,然后就失去了意识。

不知道昏死过去多久,等周开禄醒来的时候,他看到身边有两个成年男劳力,其中一个人手里拿着一大块白面的馍馍。饥饿能使人失去所有的尊严!此时的周开禄,脑子里没有爱情,没有风花雪月,没有诗书,没有人格尊严,只用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人手里的馍馍。

那两人中的一个说:“看来是饿很了,给他吃一口吧,也算救人一条命。”

另外一个人就对周开禄说:“我给你馍馍吃,你吃过要帮我做一件事才能走,”这人说着话,眼睛还和旁边的那人做一个会意的交流,眼神交汇后,两人会心地笑一下。

周开禄此时,只想得到食物,他的胃肠已经空空地熬了很久,听了这话,用力地点点头。这样,那人把馍馍给了他,又给他端了一大碗凉水,一边吃一边喝,等周开禄手里空空的时候,他感到自己从死亡线上又回来了。

吃完后,这两人就带着周开禄一起,去了这村子里看起来房子比较好的一家,其中一人告诉周开禄:“这家跟我们有过节,我们想教训教训他,但他家男人力气大,你到他家里,把那男人抱住,摁倒地上最好,教训他一下,我们就赶紧走,不要耽误。”

虽然做这样的事,超出了周开禄平时的底线,但现在自己吃了人家的东西,答应帮人家做这一件事,正应了那句“吃人家的嘴短”,也不能食言,心里想:“我看着他们,我抱住,让他们出出气,打几下,要是打人家太很了,我就放开,阻止他们。”

到了那家,周开禄先进门,那家的男人不知道周开禄是干什么的,正准备询问,回头看到后面一个人,大惊失色,转身弯腰就准备抄家伙,周开禄伸手抓住那男人的一条胳膊,自己整个人扑上去,抱住那男人的腰,就在那个男人用另一只手来掰开周开禄双手的瞬间,给周开禄馍馍吃的那人,从腰间抽出一把半尺长的快刀,一刀扎进了那家男人的胸口,反手把刀抽了出来。

事情发展的太快,完全不在周开禄原来想象的范围内,他抱着那家的男人,看到鲜血从那男人宽阔的胸口喷出来,虽然周开禄从小就胆子大,也看过船上被烧的无法辨认的尸体,但他还没见过杀人,更何况像这样:一刀直插胸口,迅速拔刀,鲜血四溅,人刹那间就瘫软在他怀里!周开禄蹲下来,把这人放在地上,伸手把他胸口流血的地方捂住,想让他少流些血。

周开禄不知道怎么样才能救这人活命,双手捂住刀口,脸上身上都被喷上了鲜血,嘴里嘟哝着:“这咋办?这咋办?这咋办?”

在周开禄企图捂住刀口救那男人性命的同时,那两个人已经将那男人的妻子和两个孩子统统杀死了!他们在屋子里乱翻,找到值钱的东西都装到一个□□包里,吃的,穿的,用的,都装上,最后,他们中的一个人,拿了这家男人的大棉袍子,扔给周开禄:“穿上衣裳,走,你杀了人,还在这里等着官府来抓你吗?”

周开禄站起来,看看自己满身的鲜血,两只手上的血直往下滴,虽然时间短暂,但他已经认识到:“上了贼船了!现在这个样子出去,任何人都会把我当成杀人犯,如果,如果不是我抱住了这个男人,他拿起家里的农具,或许不一定能被杀死,我真的是杀人帮凶啊”!

周开禄只好披上那大棉袍子,将这家的门从外面关上,和这两人一起离开这村庄,三个人急行几十里,周开禄将身上带血的衣裳脱下来扔到河里,找了那两人打劫来的衣裳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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