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都市言情 > 亳地葛生 > 红芍花开

红芍花开(1/2)

目录

第二十六章

接下来,不管是谁来诵读,声音都入不了葛生的心了,葛生控制不了自己的目光,总是时不时地看向刚才露出面孔的花窗。离那个清丽的面容掩去,大约有一盏茶的功夫,葛生终于又一次看到了她!

葛生可以肯定,刚才,那女孩的目光是看向自己的,现在,那女孩又从花窗那里飘出来,目光再次看向葛生。

当葛生再次看向那里时,两人的目光,隔着过道,隔着一群拍手叫好的诵诗人,交汇到了一起!

那是满天黑云中的一道闪电,那是无边黄沙中的一面绿屏,那是浩瀚冰河上的一条裂缝,那是爱,是不可抑制的冲动,是奋不顾身的追寻。

葛生用尽目力,突破距离的限制,企图看清楚那女孩精致的五官:细细窄窄的弯眉,不远不近地纹绣在一双晶莹明亮的眼睛上方,柔润的面颊中间,悬着不大不小十分恰当的鼻子,合起来的嘴唇,微微地翕动着,那鲜嫩的红色,仿佛用桃色的颜料涂画上去似的,一看之下,这女孩已经打动了葛生的少年情怀。

葛生感觉出:那女孩的目光并没有逃避他,而是羞涩地回应了他。那女孩看过来的眼神,点燃了葛生心里爱的火焰,这把火,迅速烧到了葛生的胸口,然后漫过脖项,烧红了葛生的脸庞,连他英挺的鼻梁,精致的耳廓,都不能幸免,全部红成了关老爷。

一群人诵诗已经满了一轮,大家互相让着,到了东院里的房间里坐下,这里已经准备好酒席,入座后,大家开始互相举杯敬酒,有人把酒杯举到葛生的脸前,大声地喊“葛生”,“葛生”,“葛老板”,到第三次,葛生才听到,慌张着把目光收回来,端起酒杯来回应。那人不依不饶地发动其他人:“你们看,他刚才还谦虚,说自己是个小铜匠,现在怎么了?喊‘葛生’,喊了两遍,他都不带答应的,还要人喊‘葛老板’才搭理。”

葛生没办法解释,只好双手举着酒杯,头尽量地低下去鞠躬:“没有的事,没有的事,我刚才失了神,分心了,真没听到。”

这些本来都是年轻人,谁也不会真认为要喊“葛老板”,葛生才理会,但借着这个话题,可以多发挥一下,活跃活跃气氛。

另一个人也跟着来“质问”葛生:“你说失了神,没听到,那你说说,我们大家都在喝酒,你想什么,想到失了神?老实交代,说!”

没等葛生回答,座位离葛生近的一个人突然叫了起来:“咦~”他这个字说的八弯九拐,伴着拐弯抹角的“咦”字声音,人脸对着葛生,仔细端详着葛生的脸:“我说葛生,你的脸咋着这么红?不会是别人叫了你一声‘老板’,你就激动成这个样子了吧?”

众人听了,一起看向葛生的脸,七嘴八舌地撩拨他。

葛生的脸更红了,他知道自己不能说刚才发生的事情,他也没办法说清楚,现在,比回答大家的各种调侃质问更重要的是:他要找到那个女孩!

葛生给大家打躬作揖,把手里的酒杯放到桌子上,用两只手从下巴到眼角,捂住自己的发烫的脸颊,从酒桌上退开两步,说:“我要去茅房。”然后,转身离开,跑出了这地方。

众人哈哈大笑,被一泡尿憋成这样大红脸,确实能成为一个话题,供这些人议论一会。但议论并没有多久,大家很快又互相敬酒,说些文绉绉的话,显示出和平时做生意、过日子的不同来。这本来就是他们这次聚会的目的:虽然他们最后都没考取功名,各自做了不同的行业,但和普通人相比,他们都曾经读过书,在一起背过“天地玄黄,宇宙洪荒”,在一起挨过先生打手心。虽然亳州北关富裕繁华,但书院却并不多,绝大多数的孩子,是没有机会读书的,在“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的时代里,读过书,能写文章,确实是值得炫耀的事。

葛生并不远离这里,他回到朱公书院的过厅前面,围绕着那女孩出现的房间周围,四处转悠,寻找着进入的路径,前后左右打量着。这朱公书院的过厅,是圆山卷棚式建筑,五架梁结构,灰筒瓦屋面,柱头装饰有圆雕悬狮、垂鱼,檐枋装饰着大木立体透雕,花鸟戏文,雕工精湛,巧夺天工。葛生虽然是铜匠出身,但他对各类手工活有天然的爱好和领悟,不管是木工、瓷器、篾器等,他都是“眼见会”,就是稍微看看,就学会做了,虽然做着打铜的活,但谁家要补个铁锅,修个筛子,张个萝之类的,他都轻易就能搞定。看着朱公书院里精致的木雕,葛生想象着那个躲在这些木雕后面的女孩,该是怎样的精致。

过了一会,看酒桌上没人注意,葛生轻轻来推那个花窗旁边的小门,但门被从里面插上了插销,推了两下,丝毫不动。

对面有一群人,葛生不敢弄出声响,推了两下没推开门,移了一步到花窗前,往里面瞅瞅,也没看到人影。

葛生心里感到沮丧,轻轻地发出了一声叹息。

这时,一个女孩好听的声音在葛生耳边响起,这声音很小,不会让那边喝酒的人听到,但足以让葛生听得真真切切:“我家就在花戏楼里面住。”

里面的女孩再也不发出声音,从花窗里,也不再能看到她了。葛生只好回到聚会的饭桌,木然地和大家喝完酒,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和大家一起,在院子里观赏了腊梅花,又展开笔墨,和大家一起各自写下自己的诗,葛生还依韵作了一首五言律句,但是他事后一句也记不起自己当时都写了什么,他的脑海里,只记得一句:“我家就在花戏楼里面住!”

那个女孩名叫红芍,是一个山西大富商的庶出女儿。说起这个红芍,可有一段长长的故事。

红芍的父亲廖洪顺,本是太原府一户商家子弟,自幼跟着上一辈人做药材生意,走过南,闯过北,做事干练,头脑灵活,人也长得相貌堂堂,恰逢那年,京城里一个郡王被贬黜到太原,临时安顿在离廖洪顺家不远的地方,廖洪顺因为对郡王家庭偶有照顾,郡王便将女儿许配给了他。在当时,那郡王家境落魄,生活朝不保夕,廖洪顺娶罪臣的女儿,还不要任何嫁妆,确是很有勇气的。也是该着廖洪顺有福气,不出五年,郡王就官复原职,举家迁回了京城。有了京城高官的照顾,之后,廖洪顺的生意越做越大,在他的夫人为他生第三个孩子的时候,廖洪顺在外做生意,经过归德府,娶了祝氏做二房。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目录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