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念永恒 （番外二）（1/2）

燕重陵的衣裳立刻被他身上的冷水濡湿，缓缓浸透晕染而成无规则的图案。

他感觉紧贴在他身上的躯体宛若是一块冰，冷的让他产生一种麻痛感。

“你真暖……”

水汽泠泠的声音在耳边回荡，仿若被困在水雾弥漫的千丈高山中，空气稀薄，只有烟雾，燕重陵有种无法呼吸的窒息感。

少年的手缓慢的举起，晕在皮肤上的清透的雨水从他的指尖坠落，他的手轻轻地握到燕重陵的手背上，冰冷的触感，冻僵燕重陵的血管，连同他的身体一起。

少年又握紧了紧他的手，两人手指相交，似若十指交扣，他弥漫著冷气的声音在燕重陵耳边响起。

“呐，借用一下你的伞。”

丝滑又冰冷的声线，再一次的降来雪霜。

他的手轻易的就掰开燕重陵僵冷到没有知觉的手，拿过他的伞。

他撤离了燕重陵的怀抱，後退几步，将伞往後斜斜一打，侧在肩头上。

没了遮挡，漫天的雨水倾泻到燕重陵身上，浸了雨水他身上的深色衣物，颜色更是深沉到压抑，不过片刻时间，燕重陵被雨水淋湿，浑身湿透。

雨水落了满脸，流到眼眶里，再顺著眼角流下来，燕重陵始终都没有闭眼，就连雨水进入眼里酸痛，都被他忽略掉了。

少年凝望著燕重陵，眸光仍然暗沉，冷无焦距，殷红的嘴唇缓缓上扬起一个冷漠无情的笑容。

他说道：“谢谢呀！”

他脆亮的声音和雨声交织在一起，撞出火热的生机。

燕重陵对於外界零落的雨水混然无觉，他失神在这个笑容中，逐渐沉溺。

他以前，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笑容，这个人面上的笑容，像是用冰刀雕刻上去的一样，完美无缺，精致到冰冷，凉薄到没有丝毫的感情。

他瞧起来鲜活，又冰冷。

燕重陵的心脏涩重的抽搐几下，突然产生一种迫切的渴望，他想要了解他的过往，他的品行，他的爱好，他的姓名，他的来历……

他不甘这只是一场偶遇。

渐渐地这股渴望像是淅沥落下的雨水裹挟住他，转为一种强烈的不安。

他感觉到，这个人该离开了，那他应该说些什麽？才能得他片刻的驻足……

少年面孔上的笑容被一点点的擦拭干净，他转过身，撑著伞一路远去，最终消失在视野尽头。

眼前平整的青石板路上已没了他的身影，只剩下泱泱的雨水和蒙蒙的灰色场景。

庭院里陷入沉寂，幽幽的长廊在雨水的冲刷中凄楚，垂柳颤乱著枝条，仆人和侍女都去避雨了，除燕重陵外没有一个人。

天色更加的暗沉，雨水砸在地面上发出叮叮咚咚的清脆声响，烟蒙水汽迷乱视线。

一切又都倒回到了原点。

除了脑海中的那一段记忆，那个少年好似从来都不曾出现在这个世界上。

燕重陵站了很久，风和雨水一起扑到身上和脸上，模糊了眼前的视线，他站了许久，站成一尊石像。

漫长的时间後，他的指节动了一动，他僵硬又麻木的抬起脚沿著青石地砖往前走，他没有去练武堂，而是回到自己的房间，反手关上房门。

站在门後，他的背部紧贴在门上，又一动不动的站了很长时间，因为他的身上还是完全的僵硬，无法自由的移动，与之相反的是，他体内的血液、骨头、肌肉乃至每一根神经都处在极度的兴奋中。

屋内没有点灯，陷入一片漆黑中，外界不算亮的光线透过窗子照进来，屋子里蒙了一层灰暗，还隐隐泛著昏黄。

燕重陵的脸浸在黑暗中，他全身都在细微的颤抖，身上的肌肉发紧，血管从皮肤的下爆出来爬了满身。

“——砰砰！”

“——砰砰！”

隔绝了嘈杂的声响，心跳的速度越来越强烈，呼吸也越来急促，呼吸再多的空气，都无法抑制身体的缺氧。

燕重陵的眉峰轻动了一下，脸上出现了一个细微的表情，有些古怪又带著第一次接触到未知事物的新奇感。

原来……这就是心跳的感觉。

除了剧烈的战斗产生的心跳加速以外，他以前未曾感受过这种感觉。

他的心一直都冰封著，如同死了一般，而如今这可沉寂多年的，宛若化石般的心脏不再慢慢的腐朽下去，而是恢复了生机，正在鲜活的跳动。

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酥麻和温热通过流动的血充斥全身。

他努力的压制著涌动的心潮，让自己静下心来，恢复以往的镇定。

“——砰砰！”

“——砰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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