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魇为实（1/2）

阿璟不知自己是来到了怎样一片天地。

她只能通过眼前的所见所感来认知这个世界。

无边的黑色瘴气在周身环绕，眼前除却一片茫然的黑再也看不见其他。

黑色瘴气执拗地缠绕在她身上，令她呼吸不得，又目不能视。

她恼极，拼了命挥动着双臂想要摆脱这种无形的桎梏。这份未知又长久的黑暗令她心神难安，脑海中不断浮现的那抹白影让她只想逃离此处。

“小和尚……”

阿璟挣扎于身处的黑暗，无助地唤着那个打从心底想要去依赖的人。

可是，黑暗依然将她困于此处，不为所动。

阿璟慌了神，几下错步跌跌撞撞地在无边的黑暗中漫无目的地前行着，无处遁逃的她一时间竟不知自己该如何自处。

心力交瘁间，耳边隐隐约约地传来了一道清脆的笑声。

“咯咯咯……”

尾音婉转，似是孩童在欢笑。

阿璟寻声摸了过去，竟窥得一丝光亮。

她不由得精神一振，摸索着向那处光亮走去。

熟料，那道不知名的光亮竟也是向着她而来的，待阿璟意识到这一点之时，那道光已不知不觉逼至她的面门。

一阵晃眼刺目的光掠过之后，阿璟再睁眼时，便看到了一处噩梦修罗般的景象。

昏暗的石窟内冰冷刺骨，斑驳的石壁上堆砌着百虫的尸体，血迹斑斑的颜色下掩埋着残败不堪的白骨，腥臭无比。

在这当中，一个隆起的虫堆下躺着一道陌生又熟悉的身影，而那细碎微弱的笑声正是来自那个小小的身影。

阿璟不由得瞪大双眼走近了去看，这一看，倒叫她三魂七魄惊得几乎要溃散。

躺在她面前的是一个脏乱不堪的小女孩，她的身上叫那疯狂又迷乱的毒虫侵占着，啃食着，娇嫩的肌肤无一完好，斑驳可见的血痕伤口遍布全身，有的甚至隐约可见森森白骨。

在这样一幅骇人的画面里，小女孩却是笑着的，似乎感受不到疼痛一般。

她甚至伸出手指逗弄着身边爬上爬下的毒虫，嘴里哼起了轻快的歌谣：

小虫儿，小虫儿，爬上爬下找伙伴……

虫儿乖，虫儿乖，我是你的好伙伴……

阿璟怔怔地看着眼前难以言述的景象，心中只觉得有一根弦似乎隐隐有崩断之势，只因她看着面前近乎疯魔的小女孩，竟然打心底里感觉到那就是小时候的自己。

想着想着，阿璟感觉到自己的识海有些纷乱，陌生的画面逐一在脑海里显现：

她被困在一处黑暗无助地哭泣……

数不清的虫子爬上她的身体啃咬她时她撕心裂肺地哭喊着……

面容扭曲的人狞笑着站在她身前看着她不为所动……

她不知道在洞窟里看了多少次月亮照进来的夜晚……

很多时候自己好像很享受这片黑暗，因为至少什么都看不见的时候，好像就可以假装自己身边没有那些窸窸窣窣的小东西……

……

“这些是，我的记忆吗？”

阿璟头痛欲裂间，恍惚着一遍又一遍地问着自己。

“是我吗？”

“是我吗……”

心头的疑惑未解，记忆片段疯狂涌进阿璟的识海。

就在她禁不住想要歇斯底里地哭喊时，一道熟悉的声音忽而灌入耳中，焦急又温柔。

“阿璟，阿璟，醒醒。”

“我在你身边，别怕，都是梦，醒来，醒来就好了……”

熟悉的声音中透着急切的沙哑，却在阿璟耳中只觉犹如天籁之音，她奋力地睁开沉重的眼皮，直到眼中映出那抹熟悉的白影时，心里才感到了一丝真实的安定。

眼前的少年眉眼熟悉，魔纹镌刻的容颜精致俊朗，此刻那双仿佛浸了水光的双眼中闪动的焦灼之色，让阿璟不自觉地咧开了笑容。

“小和尚，是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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