舌头(1/2)
三人在女王山峰休息了一夜,清晨就被遣送回了回望峰,路途中清冷的晨间山风吹得弥澈很是惬意,心情也随之舒畅了许多,期间好几次试图和同伴搭话,结果一边是被冻得瑟瑟发抖的阿芙拉,一边是满脸写着“离我远点不要烦我”的西辰,最后他选择独自看看风景。
“那个黑翅小孩呢?”回到原本的房间时,弥澈望着地板上已凝结的灰褐血迹说。
“不知道。”西辰站在窗边,迎着光背对弥澈低头查看自己的手。
“他不会又被人抓起来了吧。”弥澈担忧道,“你的手到底怎么了?”
“我们得尽快上路了。”西辰回过头,不动声色地将手收回了袖子里。
“正有此意。”弥澈说,“我也不想在这个地方多待。不过,你的交际面还真是广泛,这样的地方,也能有你认识的熟人。”
“东西拿好了么,拿好了就走吧。”西辰简短道。
“我什么行李也没有,身上的衣服还是阿芙拉给的。”
谈话间,阿芙拉便推门走了进来,“真是不敢相信,这些鸟人居然肯就这么放我们走。”
“凭什么不放?”弥澈不解。
“你打伤了他们的卫兵,还救了他们的敌人!”阿芙拉皱眉说,“多亏了伊诺尔大人,我们昨晚还能睡个好觉,否则现在还被关在笼子里呢。”
“哦。”弥澈悻悻地抓了抓脑袋。
“好烦。”阿芙拉沮丧地在床边坐了下来,“我现在什么也没有了,我的衣服行装,路上要吃的食物和水,通通都没有了,现在这些鸟人看起来也不太可能会帮我们,后面还有那么长的路,我们要怎么走?”
“这好像的确是个问题。”弥澈顺着她的话严肃地思考了起来,“以往我出门,从来没有考虑过衣食住行,不过以前我也没有出过远门就是了。”
“其实有时候,说出来没有用的话可以不用说。”阿芙拉的心情十分糟糕。
弥澈忽然灵机一动:“如果有钱的话,是不是就能解决问题?”
阿芙拉点了点头:“的确,有钱可以住旅店,路过镇子什么的地方的话,或许还能购置一些箭,买几件新衣服。”
“好办。”弥澈一副了然于心的样子,走到窗边道,“你早说不就完了,等着。”
“等等!”阿芙拉看着他三两下攀上窗沿,心差点蹦出嗓子眼,“那些都是哈林特的财产,我们拿的话,算是偷吧?”
“鸟人都用金子来铺路了,我们凭什么不能捡几块来用。放心吧,我已经观察过了,那些蠢鸟飞来飞去,从不低头看人,就算我大摇大摆敲了他们路灯上的钻石,也没有人会发现的,这么多的宝贝,他们难道每天都要清点一遍么?”不等阿芙拉回答,弥澈已经翻窗跳了下去,留下一句,“我中午前会回来!”
阿芙拉神情微妙,说:“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他有说过他是个王子吧?”
弥澈站在一堆金银珠宝用作围栏的苗圃中间,思索着拿点什么才更值钱。老实说,在此之前他对财宝一直没有什么概念,在玫瑰王城里,金钱对他来说毫无作用,他的身份就是一张去任何地方都畅通无阻的通行证,璀璨宝石也只是被他用来当作饰品,多半还都是别人送的。
这里没有看管的卫兵,头上也没有路过的鸟人,弥澈先是捡了几块碎金,后又看中了长椅上镶着的一块紫宝石,拿剑柄敲了半天纹丝不动后,他决定去摘花枝上挂着的水晶,在他的认知里,长得越好看的宝石,肯定也越值钱,而他丝毫没有考虑,到时候如果拿着这些看上去就价值连城华而不实的珠宝去乡镇里的小酒馆付账,别人会不会拿他们当傻子。
就在这时,一阵嘈杂从远处传来,带着“叮叮邦邦”的铁链碰撞声,顾不上粗硬的树枝会刮得自己生疼,弥澈迅速躲进了一丛灌木背后。
那是几名手脚都带着镣铐的外系亚民,三名头上长着角,一名身材魁梧、后颈布满了毛发。奇怪的是,他们的身后并没有跟着任何一个鸟人,他们的行踪鬼鬼祟祟,看起来像在躲避着什么人的追捕。
弥澈下意识就想要去问问是怎么回事,但联想到西辰先前对他说的那一番话,他决定还是少惹是生非,只是屏声等待这几人过去,可没想到,他们行至弥澈所待的这一丛灌木前时,居然停下了。
弥澈本以为他们只是稍作歇息,天空中却传来一声长啸,几名镣铐犯神情一凛,顿时纷纷也藏进了路边的灌木丛里。一时间,五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最后还是弥澈先开了口:“你们是囚犯?”话刚出口,他才反应过来与人交流的时候,第一句话就这样问,好像有些不太礼貌。
几位亚民对他的外貌都十分好奇,盯着他看了许久,最后,其中一名长角人开口道:“你不也是?”弥澈注意到,他说话时的声音非常含糊,仿佛舌头打着结。
“我?我怎么会是囚犯。”弥澈将另一只手举起来,示意自己的身上没有铐链,同时另一只手将口袋里的宝物往里推了推,“我只是路过。”
“不可能。”长角人摇头道,“在鸟人国,除了鸟人外的所有外来客都是他们的囚徒,如果你认为自己还不是,只能证明你还没有被分配下去。”
弥澈听到这里,突然想到昨天被达纳古摩索所救之前,他们被带到女王的宫殿,索菲娅的确是在用审视的态度来思量他们的作用,自己还被她说成是“玩宠”,他到现在回想起来,仍觉得浑身不适。这也证实了他的直觉,原来,哈林特的好客都是假的,那些对面屠杀时漠不关心的冷漠态度才是这儿所有人真正的面目,而索尔之所以热情款待他们,竟是为了要将他们献给女王。这么说来,如果昨天不是因为西辰的旧识,他们或许就不会是现在这种境遇了,不过,西辰的那名旧友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见他那一副睿智的模样,可哈林特女王的这些行径,他竟也是支持的?
对方见弥澈一脸苦大仇深地思索起了自己的事情,以为他是被自己说的话吓到了,于是便友善地说:“别担心,我们也是还没有被带往分配地的临时囚徒,你可以和我们一起逃出去,只要那些该死的鸟人没有追上来的话。”
“谢谢你们的好意,不过我不能和你们一起走。”弥澈低声道,“冒昧问一下,你的舌头怎么了?”
长角人犹豫片刻,张开了嘴,弥澈看到,他的舌头微微发黑,不自然地肿胀起来,像一条潜伏在嘴里的肥胖蚯蚓。弥澈顿时就有些生理性反胃,忍了好久才将那阵不适咽了下去。
“哈林特的可怕之处就在于,”长角人含糊不清道,“在你自以为他们是迷途中的救命恩人时,他们已经给你下了恶诅,私自将你划分为了他们的奴隶,我看你还健康得很,尖耳朵,乘他们还没有对付你之前,赶紧逃走吧。”弥澈这才反应过来,一旁的几个人到现在都没有开过口,或许并不是因为他们不想说话,而是因为他们已经无法发声了。
弥澈很想说,我今天就会离开,但不是用逃的,而是大大方方走出去,但他想了想,这样的说法在这群可怜人面前或许过于残忍,于是他点了点头,说:“放心吧,我会尽快离开的。”西辰说得对,不管怎样,这里的一切事情都与他无关,他只是个外来者,想要尽快回到属于自己的地方,就得少管闲事。
眼下自己和这群明显是逃犯的人待在一起,如果鸟人士兵们追上来,自己一定脱不了干系。正想着怎么悄无声息地离开,一名长角人却突然两眼上翻,口中发出难以忍受的低吼,他的面部扭曲成一个极其古怪的模样,仿佛正在经历极致的痛苦,不多时,他猛地张大嘴,“哇”地一声,什么黑色的东西从他口中掉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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