吟游诗人(1/2)
-无忧夜莺开口唱,山间晚风早听说,如果你还没听过,就让我来告诉你-
-不知所措的少年丹熙亚,不治恶疾降母身,听闻寻路老人讲,山上有颗万能星-
-此山叫做星芒山,此星名为引路星,洁白光芒耀如辰,智慧化尽苦恶疾-
银发的人族吟游诗人坐在马车后面,随着车轮驶过旷野小径的颠簸,手拿竖琴闭眼弹唱。车上还坐着两名长角人小孩、与一名长角人妇女,他们围在一处,听那歌手弹唱。
-丹熙亚他孤身行,黎明时分登上山-
-星芒山上天漆黑,不见头顶引路星,丹熙亚少年向前看,星星挂在前山顶。-
小孩抬头问母亲:“妈妈,这是什么歌?”
“嘘。”那妇女食指放在嘴前,“不要打扰歌手演奏。”
两旁树丛与一眼看不到头的绿野匆匆退过。歌手接着唱:
-前方之山在脚下,依然不见引路星,下一座山,下一座山,依然不见引路星,星星仍在前山顶-
阴影从道路尽头袭来,身影迅捷如同鬼魅,然而却没有人注意到这一幕。身上散发出腐臭气息的白鸦眼冒绿光,用凝视猎物的眼光看着这辆马车。
-水袋行囊日渐空,足下长靴也磨平,依然不见引路星。那山究竟有几座-
白鸦渐渐逼近,几人交头接耳,似乎是在商量对策。一白鸦搬起地上的石块,轻松贴地扔了出去,石块在地上打着滚弹跳了几下,稳稳停在路中间,不动了。
-最后甜酒已咽下,最后干粮已耗尽,丹熙亚翻过百座山,星星始终在前方。那山究竟有几座-
面容秀丽的银发歌手陶醉地唱着他怪异的歌谣,小孩听不懂,在颠簸的马车上待得有些不耐烦了,你推我搡起来。长角人妇女呵斥几句将他们分开,小孩便不高兴地坐了回去,看着四周田野。
-家中亲眷早病故,双脚血肉见白骨,临终前他抬头看,星星就在他头顶。原来只有一座山-
小孩忽然高声道:“妈妈,那边有人!”
“哦,”女人回头看了眼,满不在意道:“一路上见到的人还少吗,别乱晃,车不太稳。”
吟游诗人的歌谣似乎已接近了尾声:
-丹熙亚,丹熙亚,伸手碰它来不及-
小孩奇怪地大叫:“妈妈,他们不见了!”
女人再次回头看,果然,刚才还在旷野中的几个白影人消失得无影无踪。
-丹熙亚,丹熙亚,伸手碰它来不及-
吟游诗人最后一个音符弹尽,他睁开眼,似乎在期待意料之中的掌声,然而他眼中的惬意很快变为了惊恐。
哗啦一声响,马车前倾,车轮似乎被卡在了什么东西上。紧接着,马车整个向前翻了过去,三匹马受了惊,拉着空空的车板疯跑,只剩被掀翻的几人趴在地上。
“啊——”女人惊声尖叫起来,小孩开始哭喊,三名白鸦不知何时已站在他们身前,钳着他们的头颅,贪婪地吸食起他们的魂体。
歌手被吓得失了魂,他哆哆嗦嗦爬起来,没命似的向远方跑去。然而纵使他脚步再敏捷,体能也比不上那些变异的白鸦,很快,他便落入了那怪物的掌心。
歌手闭上眼,抱紧了他的竖琴,准备迎接死亡。
一片轻飘飘的树叶像脱弦的箭一样疾速飞来,正正插进白鸦的前额,直接刺穿了他的颅骨。怪物感觉不到疼痛,只有愤怒,他循着树叶飞来的方向看去,什么也没有。正当他要低头再次对吟游诗人下手时,背后响起一声少年怒吼,一把锋芒外露的尖细刺剑插进了白鸦的脊背,“噗”的贯穿血肉之声传来,污黑的血流了出来,散发出阵阵腐臭之气。
弥澈把剑抽出,反身后跃,像只轻盈的鸟,踏风飞往绿野尽头。
白鸦愤然起身,朝他追去。阿芙拉跑过来,扶起那歌手,“你没事吧?”
与此同时,另外两名白鸦吸食完了那长角人一家的魂体,转而冲向这边。阿芙拉一声大叫,一团明火从她身后飞出,将白鸦击得连连后退,浑身燃烧起来。
西辰不紧不慢走出,手拿一把生锈的长剑,在空中画了个符文,符文渐渐成型,蛛网般盖向白鸦,瞬间将他们切割成几团零散的黑烟。
西辰把那把临时捡来的剑随手扔在地上,有些嫌弃地拍了拍手,回头去看阿芙拉和倒在地上的人,阿芙拉还在搀扶那歌手,抬头说:“弥澈自己能行吗?”
西辰道:“他马上就回来了。”
果然,下一秒,弥澈的身影出现在远方。
他们的旅程,已经持续了两个多月,一路上风餐露宿、日晒风吹,弥澈卖掉了他的剑上几乎所有的宝石,以换取一些餐费,不至于让他们每天都用野兔和果子饱腹。
弗拉玛的经济并不发达,他们路过的大都是一些规模较小的村镇,居民并不富裕,弥澈也不会问他们要太高的价,大多时候都是有多少要多少。他也曾遇到过几位精明的人族商贩,识出他的宝石都是些价值不菲的真宝贝,又看他是个怪模怪样的精灵,故意询问他的石头是不是假的,好几次都气得弥澈差点跟他们打起来。最后弥澈也不问那些商人了,只挑看起来朴实可靠的当地农户去贩卖,一颗在罗萨德林能够换取一栋房子的宝钻,他通常只换得到在旅店住宿几晚的钱。尽管是这样,他还是常常被人当成是骗子,被人拿着扫帚轰出去。对此弥澈不止一次悲叹:人类之间为什么就不能多一点信任?
弥澈吃的食物不再像以前那样精贵,他的胃倒也渐渐适应,环境也让他成长了起来,他不再常常水土不服或因为环境原因而生病了,反而长高了一点,体型也精练了一些,不再像根纤细而脆弱的花枝。只是他的皮肤依旧白得发光,怎么晒也晒不黑,因此经常被阿芙拉调笑为:像颗蜜水里泡过的荔枝。
弥澈气喘吁吁过来,说:“他死了。”
西辰盯着他道:“用剑杀的,还是灵术?”
弥澈道:“剑。”
“那你的身上怎么没有血污?”西辰质问道。
“……”见谎言被戳破,弥澈愁眉苦脸道,“白鸦不像别的野兽,他力气太大,又有智力,我近身敌不过。”
西辰不说话,只是眯起眼看着他,弥澈很快败下阵来,别过视线说:“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我下次一定用剑。”
阿芙拉打断他们:“这个人怎么办?”
西辰兀自走到一旁,意思是让他们自己拿主意。那歌手从地上爬起来,恭敬说:“谢谢你们,我叫吉尔曼……呀!你是精灵?”
“弥澈。”弥澈也报上了自己的名字,如今他已经学会了出门在外正确的自我介绍方式——贵族间才互报姓氏,平民只互道名字。弥澈又指了指旁边的两人:“这是阿芙拉,这是……西辰,西辰?”
西辰蹲在刚才两只白鸦消散的地方,看它们散落的污血,自言自语道:“这一批实验品白鸦,即使没有人刻意去清除,它们自己也撑不了多久了。”
“天啊!”吉尔曼忽然夸张惊叹,“这、这简直是造物主的杰作!”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