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坊（1/2）

“早些歇息。”左初若摘掉步摇，那紫穗缀了流苏，甚是精致。见乔柯亭拿着笛子往外走，忍不住说道。

叶铃霖早早卸了那一身装扮，窝在红木摇椅上嗑瓜子，盯着乔柯亭。

碌碌一整天，众人都累了。到天街坊时，已夕阳在山。关莺语匆匆将众人安排进酒坊、茶坊与药坊，众人便各自歇下了。

这偌大的天上世界名为仙阙。仙阙世界是相对于地上世界的平行世界。地上有三馆，天上有三坊。天上的更轩敞些。众人抵了各自的坊，便匆匆安歇了。

乔柯亭听得左初若一句，止了脚步，沉默地在门槛徘徊。左初若也不再言语，收拾了东西与叶铃霖聊两句便睡去了。

仙阙微冷。竹柏影布，雪洒天院。藻苔遍了木槛下的青石板，摇曳的风铃轻吟一曲清音。院中木桌有早已渲开的纸笔。

乔柯亭坐在那樟木交椅上，取一墨块，慢推慢磨，眼神空洞地呆着那打了一个又一个圈儿的墨块，脑子里却尽是琐杂。

千树万树的梨花漫卷天院，纷扬在白袍素丝上，竟难以鉴辨。那泻如流水、玄如墨晕的长发顺帖而下，髻上的青玉发冠垂下两缕丝绦，搭在肩上，沾染了些片梨花。

四方的砚台。乔柯亭忽地起了兴致，想看着那雪落入台里，化而为水。过不多久，他的耐心便被蹉跎没了。兀自去水槽鞠了捧水，淋淋漓漓在砚台上。

梨花入水，动开层纹涟漪。乔柯亭择了支笔，沾沾水墨，将那臂搁放好，悬腕执笔，只一凝神，便题：

青玉案·雪

银装素裹梨花幻，小榭院、盈盈燕。笙瑟春宵竿日浅。烹梨煮雪，瞒月萦魂，凉举言衷盏。

忆昔绵语席春畔，岁似箭、今朝徒孤念。纵管相见胜不见。玉鸾珠宴，空待谁云，但望人无怨。

写着写着，蓦地在“相见胜不见”顿住了。脸上冰冷止不住地滑过。结了这一词，乔柯亭淡然地将笔涮净，放回笔架。

梨花落在宣纸上，一片一片染湿。

小壶里飘出几许炊烟。茶煮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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