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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几日,定安的风寒之症渐消, 精神好了不少。她仍是留在行宫休养, 归期未定。这一日晌好的天, 林小世子在南苑不能久留,临别时特来行宫拜见定安。定安病养的差不多了,在殿中待得发闷,也正好想出来走走, 便是去了钟鼓楼旁的碑亭中。
一见着面,林小世子便道:“我原想着好歹等你好了送你进宫再走,不过家里那边催得紧, 只能先回去了。”
定安笑出声:“你走便是了,我都多大人, 还愁着找不到家不成?”
她是一如既往的牙尖嘴利,搁在往常早引得林祁同她打嘴仗。不过今日有些不一样。林祁皱着眉, 不说话, 只盯着她。定安瞥他一眼:“看我做什么?”
林祁道:“总觉得你和以前不一样了。”
定安笑:“能有什么不一样的。”
她因着前几日生病, 足足瘦了一圈, 下颌尖尖的,再加上她漫不经心冷嘲热讽的模样,愈发像只张牙舞爪的小猫, 戒备心十足, 比平日的战斗力强上百倍。
林祁以为她是因着虎兕一事受了惊吓才如此, 安慰道:“许是我看错了吧……不过那日的事当真凶险, 幸好你安然无恙。”
听他这话, 他像是对家里的图谋一无所知。定安略有些无奈,都不知道该说他什么好了,难怪他让熙宁林璟耍得团团转呢,可不是正该。
虽然这么想,定安对他仍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在。做人能做到他这一步的也算是种福气,自小衣食无忧,又得千恩万宠,不用费心去抢,也不必费心去提防,不比他们这样的人。
定安稍稍撇开眼,不紧不慢道:“林祁,你自小是顺风顺水惯了的,可年岁一日日长起来了,总不该再全无成算。”
她平白无故说这样的话,林祁愣了愣,不解其意。
定安是点到三分,不再说下去。林祁静默了半晌,才缓缓道:“你虽比我小几岁,但是从小到大,仿佛总比我明察事理。反而是我受你照顾颇多。”说罢他一顿,才接着道,“先前熙宁的事……多谢你了。”
定安略一怔,眼波流转,笑起来:“头一次见你正正经经的同人道谢,原来林小世子也是懂得感恩图报的。”
林祁一赧,敛了神色,又恢复了往日的倨傲:“我是同你好好道谢,你又何必打趣我。不论你信不信,日后若有机会,这个恩我是定然要报的。”
定安不以为意,正要说话,恰巧瞥见不远处有人自拐角而来。定安心神晃了晃,看清是谢司白。他着白裳,持佩剑,面上一如既往没有多余的神色,无端端是月白风清,仿佛这些日子的事分毫不曾影响到他。谢司白身边跟着个面白无须的内侍,正是边走边同他讲着话,恭恭敬敬的,看样子是行宫的主事太监徐德义。永平帝一走,行宫的诸多事宜都落在了青云轩身上,谢司白身兼保护帝姬的要职,一时留守于此,长信宫离的近,他许是打这里经过。
定安早知会和他碰面,却没想到这么突然。她早是平波无澜的心忽起涟漪,没由来的是不甘心起来,她大病一场,九死一生,先生却是断的干干净净。她知道他是为了她好,可终究意难平。
定安眸光闪了闪,她定下神,抬眼看向林祁:“你方才说什么?”
林祁怔了怔,莫名其妙的,只得又重复一遍:“我说,日后若有机会,这个恩我是定然要报的……”
“不必等日后了。”定安忽的同他拉近了距离,她踮起脚尖,拽着林祁衣袖将他扯下来。她笑语盈盈地附在他耳边轻轻补完后一句,“今日便帮我一个忙罢。”
她说话间唇.齿的热气扑在他耳际,林祁耳根发烫,当即红了起来。他们虽说自小一起长大的,但素来保持着分寸,这样亲近的举动断然不曾有过。林祁一惊,连躲都来不及躲,心砰砰直跳的。
不及林祁惊慌失措地推开他,定安说完,便是气定神闲地拉开了距离。林祁懵懵懂懂,完全没反应过来,定安却已是若无其事地松开攥着他衣袖的手。她向前两步,款款朝着他身后笑道:“谢大人,徐公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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