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熙宁沿着原路返回,手止不住地发抖。旁人许是认不得, 熙宁与定安这样好, 焉能看不出那是她的东西。
碧春候在后门, 见熙宁回来,忙忙松下一口气,迎上前:“殿下可算来了,再拖一会儿只怕都得露馅……殿下的手怎么这样凉?要不要奴婢取来手炉……”
碧春在旁边说着话, 熙宁却是一个字也听不进, 她浑浑噩噩,几乎是找不着北, 撑着最后的力气道:“我想一人待一会儿, 你叫人不必叨扰。”
碧春不明情况,但见熙宁一连严肃,只好应下。
另一头的定安全然不知着其中的变故。她自邵皇后请安,果不其然, 经了静妃一事,邵皇后对定安另眼相待, 不似从前。她话里藏刀, 屡加试探,定安横竖破罐子破摔,再用不着忌讳什么, 一来二去, 两个人面上其乐融融, 私下各有了各的成算。邵皇后喜忧交加, 一来定安自幼同熙宁交好,又有邵太后这层在,她不是个蠢人,他日自当是为己所用;二来定安毕竟是那人的女儿,人心隔肚皮,保不准哪一日横生异心,皆是不定的事。
话毕闲言,定安从邵皇后处离开,她到偏殿,碧春几个大宫女在外头,见定安来,碧春面有难色,方道:“殿下有点累,先歇下了。”
定安一愣,倒也不疑有他,点点头,去了花厅等着。日头渐渐高升,时候差不多,偏偏熙宁不肯打开房门,一时连邵皇后都被惊动,僵持之下费了半柱香的时间,急得喜婆喃喃:“这要是误了吉时倒不好了。”
等快到了时辰,熙宁方才开了门,与旁人的焦急不同,她却好似真的睡了一觉一样,从头到脚齐整到一丝不苟,只是笑容略有些冷意。
邵皇后顾不得太多,见着人出来了,也没心思细问,只压低声音道:“大好的日子,使什么小性,我知道你不满,也不必在这种时候给人脸色看。”
邵皇后只以为熙宁是因为不想嫁人,不想另有缘故。熙宁不语,仍由邵皇后将自己交到了命妇手上。命妇象征性地替她绾发,又牵引她至中殿,行礼过后,方至仪门。
天子嫁女,乃朝中大事,丹樨之上陈设诰案,钦天监司仪引礼,宋家驸马一早侯于其上,远远见得足是相貌清秀,让人不觉感叹不亏是探花郎的儿子,同他一脉相承。
熙宁的神色却看不出好坏。定安随驾送到仪门,由着内命妇接了手,熙宁最后看了定安一眼,方才朝着丹樨而去。
女乐先至,鼓乐作响。熙宁由内命妇扶着跪倒,拜天子,再拜。
受诰,礼成。
*
熙宁出嫁算是近期唯一的喜事,等熙宁按着礼数归宁后,南下一事迫在眉睫。毕竟此次南下,为的还是社稷稳定,其间因着种种一拖再拖,早是刻不容缓。
定安同去是早先定好的,永平帝未加表态,默认要她跟着一同南下。永平帝对林家的态度向来是模棱两可,早年间永平帝刚坐稳帝位,林家如日中天,自然是动不得。近年掌权后形势大有改观,林家起落均在一念之间,永平帝反而不着急处置。他刚从普济寺回宫,听到静妃的所作所为,着实有过要铲除的心思,但过了震怒那当头,反倒淡了。如今要定安一同走,至少有一半原因是后悔答应让她继续追究。
定安自然不想去,寻思着该怎么留下来。谢司白却不以为意,他道:“这或许是个机会,为何不去?”
定安闻言掩卷:“机会?”
“能找得的都找过了,在留在这里也不过僵持。说不准暂且离开这里,转机就出现了。”
定安觉得谢司白的态度有点怪,她奇道:“若我跟着走,你当如何?”
“我自也跟着你走。”
定安想了想,谢司白的话未尝没有道理。静妃自夜闯景阳宫后一改往日张扬跋扈的作风,处处小心提防,正是最警惕的时候,若她离开一段时日,等对方疑心稍减,不免事半功倍,毕竟眼前的僵局不破不立,干耗着也没奈何。
南下之日既定,一切早做打算。京中局势越发险峻,定安不愿静竹留下跟着自己冒险,何况她也到了出宫的年纪。定安专程求皇后恩典,特准静竹离宫回乡。
消息传回来,静竹便是想留下也不得。含章殿准备两个人的行礼。静竹在宫中这些年,积蓄却不算多。昔年陈妃得势,她确实也受了不少封赏,但陈妃病逝后,她为了护佑定安周全,陆陆续续散去大半。毕竟这样的龙虎之地,没有权势又没有银两,最终只能落得周嫔一类的下场。定安自知静竹为自己付出良多,此次离去,她不便用自己库中东西恩赏,就将陈妃的嫁妆取出添了大半给静竹,算作心意。
出发当日,车驾浩荡,除了护驾的军队还有各类物资,一并准备齐全。天气转暖,定安也换上了清简的衣裳,方便赶路。出发时她上车,不见谢司白,以为他随驾御前,未多介意。
行路并不是一件有趣的事。
马车虽是宽敞,到底不太舒服。定安吃着话梅读着话本子,没一会儿就倦怠了,更何况她还记挂着颖嫔旧案和日后难以预料的种种变故,一时更加烦闷。
绿芜见她辗转反侧,问道:“殿下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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