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险(1/2)
仙女不姓仙,也不知姓什么,只知是修道人,留了道号“清平子”,若非郡公府护卫执意挽留,怕是已经翩然而去。
护卫们为了强留这位道人,只差放弃膝下黄金了,至于为何要如此,一是为了感激道姑救命之恩,二是因为小郡主下了命令,她要报答救命之恩。
谁都知道现在的小郡主,未来的小公主是不好惹的,但和这位冷冰冰的道姑一番交涉后,祁护卫抹了一把脖子上的大汗,喃喃道:“这位女道长更不好惹啊。”那冷冰冰不爱说话的模样,让人见而忘暑,加上被冷冽的目光直视,仿佛下一句说错就要被斩下头颅一般。
若非郡主下令,他是怎么也不敢去搭话的。
反倒是那一伙亲切的官兵被晾在了一旁。
领头的那公子被护卫拦在外围,伸长了脖子往里看是什么情况,却什么都望不见,只看到郡主围着那女道士团团转。
他心中兀自滴着血,面上还要一派从容笑意,真是笑得比哭还难看。
英雄救美的机会啊,那一剑直接碎了他的一箭,原本定好的英雄头衔成了别人的,好在那英雄是个女人,还是个出家人,不至于横刀夺爱。
只是自己的一番苦心为他人做了嫁衣,他心中又愤恨又凄苦,那女道虽美,怎比得郡主高贵,想到这里,他恨不得把牙咬碎,把那搅局的女道士生吞活咽了。
只望小郡主见自己率兵助阵的英伟模样,依然对自己青眼有加,毕竟若不是自己快速率兵前来,贼人可不会退这么快。
他心中一派妄念,却不知宁归早就认定了他是个废物,别说青眼了,白眼倒是有几个。
宁归正笑意盈盈地围着“仙女”打转呢,清平子惜字如金地回答着她稀里糊涂的问题,只在宁归提出想随她练武时,坚定地摇了摇头。
小郡主不气也不恼,高人嘛,都是这样的,怎么可以轻而易举收徒呢,肯定要看看资质缘分,反正自己欠了救命之恩,有的是机会缠她。
乖乖站岗的祁护卫见郡主心情还不错,探头探脑地欲言又止,宁归一见他这模样就生气,喝到:“你过来!本郡主还没治你护卫不当之罪,你是来领罪的吗!”
祁护卫委屈着一张脸,他确实有罪,冒冒失失率人追穷寇去了,差点害了郡主性命。不过山贼头子带着人玩调虎离山,还有会轻功的高人埋伏在山谷里,谁能想不到啊,他老祁可还没活够呢,护卫不当这罪,说重点是要砍头的!
他可不敢和郡主争辩,有气无力地低头道:“小人有罪,可否等护送完郡主再领,等到了京城郡主再处置我吧。”
宁归哼哼了两声,倒也没真提治罪一事,倒是身边的清平子先开口了,声音泠泠如清泉落石:“若我没猜错,刺杀郡主的是江湖上颇有名的’攀山雀’,此人轻功奇诡,擅攀山跃岩,在中原颇有名声,郡主的护卫并非江湖中人,没料到这些把戏也属正常。”
方才问她问题时,她多是三两字打发,现在却说了一大串,宁归眸光一亮,欣喜道:“道长还是江湖中人啊!本郡主行走江湖,差的就是道长这样的高人!道长可愿护卫我左右?本郡主自以客卿之礼相待,良田精舍,金银财宝都双手奉上!”
清平子依然不为所动,摇了摇头,见她拒绝,被拦在护卫外的那公子哥实在憋不住了,使劲挥舞双手,对小郡主大声喊道:“郡主!郡主!她不愿意!我愿意啊!在下什么都不要!只求生生世世保护郡主安危!”
这一嗓子吸引了所有人目光,大家都想看看是何等无耻之徒才能说出这等话,却见这人长得还算有几分模样,一身青色儒袍,说的话不像读过几本书,摆明是个草包。
宁归只听得头皮发麻,咬牙切齿地转过头去,问那草包:“你是何人?”
那草包浑然不觉她的怒意,反倒眉开眼笑:“小生中州守备周跃,家父中州知州周通,家学深远,祖产丰厚,是中州有名的书香门第。小生祖祖辈辈都是官场中人,家父生为知州也是有口皆夸,小生不才,现下官阶五品,,生于丙戌年……”
本来觉得这草包实在是个好笑料,但笑着笑着,宁归脸上的表情渐渐淡下来,明显是想到了什么,生辰八字只有家人才能知晓,未婚男女之间更是大忌,这草包如此张口就来,摆明了是调戏的意味,想来时常调戏良家女子,才会如此管不住嘴。
她向来身份尊贵,从来都是被人恭恭敬敬伺候,怎忍得了这种调笑,何况心中对这草包早有了厌恶,更没了好颜色,她对身边护卫道:“掌嘴!”
一柄长刀出鞘,刀柄撞上周跃那还未合上的嘴,碎牙伴着血沫喷出,那草包正侃侃而谈,转眼被如此对待,发出惊天地泣鬼神的惨叫,抱着头在地上满地打滚。
他身后的官兵见守备挨打,纷纷抽出刀来,一时间,两队人马兵戎相向。
可怜那草包周公子,被祁护卫一把拉了起来,又是啪啪几个大耳光,打得他面肿如猪头,血泪横飞,身材高大却像个小鹌鹑般缩成一团瑟瑟发抖,连叫都不敢叫出声来。
祁护卫深知郡主脾性,叫掌嘴没叫停就不能停,何况他也想帮郡主出这口恶气。
宁归冷眼扫过前面拔刀出鞘的的官兵,傲然道:“本郡主世袭南阳郡公爵位,是当今天子的义女,现在奉天子诏荣升公主,正要入京受诏,你们——谁要拦本郡主啊?”
那些官兵知她是郡主,本就没什么胆色,只是守备大人都被拿下了,不拔刀实在过不去。此时才明白事情利害,个个面面相觑,说不出话来。
宁归没有发现的是,当她自叙身份爵位时,清平子古井不波的脸上出现了惊讶的神色,只那一瞬,转眼后眸色深深,怅然地向小郡主望去。
却见官兵中,一人提马而出,宁归正要生气,却见是自己的贴身丫鬟春竹,立马按捺了下来。
春竹高声道:“我们郡主为人良善,方才你们也看到了,这周守备语出不敬,这可是对皇家的大不敬之罪,你们对郡主拔刀相向,也想收个大不敬的罪名吗?”
那些兵卒怎么担得起这等罪名,生怕自己被连累治罪,哪还顾得上姓周的草包。
第一个兵卒扔下了手中长刀,剩下的官兵也一个个连忙把刀丢下,垂头丧气地站着,还不忘让出一条道来。
宁归冷眼睨着那周守备,叫人来把他捆在马上,又招手唤春竹前来,问道:“不是让你去中州吗,怎么跟着这群人回来了?”
春竹咬了咬唇道:“奴婢一下山就遇到他们了,那姓周的拦住奴婢,说自己是中州守备,奴婢就把郡主的吩咐按实说了,他却说最近山中闹贼,要奴婢带他来保护郡主……”
宁归冷哼一声,的确闹贼,多半还是官贼。
今天受惊甚多,她心里憋着气,正要发一通火,忽然转头,见到一直冷眼旁观的清平子似是有些不耐,宁归怕她离开,于是强忍着将怒气压了下来。
再转头时,小郡主已是另一种模样,惊惶又胆怯地对清平子说道:“道长你看,江湖多风险,本郡主也不知怎么招惹了山贼,这群官兵更是一群蠢虫。我南阳郡府本就只剩我一人,若无高人护佑,连自己能否平安到京城都不知道,若郡府血脉断在我手中,那如何是好!”说罢,还凄凄切切地擦了擦眼角,仿佛有泪珠一般。
站在一侧的祁护卫哪见过机灵古怪的郡主这般模样,一时受了惊吓,差点被一口气憋死,只能死死咬着牙,双眼瞪得比牛还大。
清平子看起来却是信了,毕竟小郡主不过十七八岁,见到山贼怎能不被吓坏。
她出手甚快,一手搭上宁归脉搏,又立马放下,认真道:“心生惊惶,脉象不平,这几日要好好调养,忌食辛冷,否则易得暑寒病症。”
宁归心中甚喜,却装出一副虚弱模样:“道长言之有理,本郡主正觉得胸闷气短,想来就是被吓的……”
清平子秀气的眉毛微微蹙起,打成一个好看的结,再无多话,只一脸疑惑地看着她。
宁归知自己装病过甚,有些尴尬地假咳两声,道:“多谢道长关心,道长果然博学多才,可愿来做我公主府的客卿?”她没说郡公府,已是在自抬身价,好多几分把握。
清平子依然是看着她,踟蹰片刻,才答道:“贫道是方外之人,担不起郡主赞誉,只能辜负郡主美意了。”
宁归抿了抿嘴,明白这是在婉拒,倒也没继续强求,只是说道:“那道长所在何观?若顺路的话,便一同行一段吧。”心里盘算起了别的主意,不信不能说服她。
这回清平子没再拒绝,颔首答应了下来,也实在是宁归那泫然欲泣的表情让人难以拒绝,于是自称所属道观名“抱一道院”,在中州向北二十里处,宁归连忙让人在她的车内再添一张软塌。
众人收拾停顿,伴随着车銮的叮叮铃铃声再度上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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