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1/2)
十一月初西南地区的天气还没彻底冷下来,但是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将半秋里的暑气吹了个干净,狂风席卷来的凉意从玻璃窗的缝隙里钻进来,毫不留情地摔打在少年们稚嫩的脸上。
赵焱的校服外套里只穿了一件T恤,坐在教室空旷的后排根本挡不住猛烈的寒气,他白皙的皮肤已经被吹得起了一层明显的鸡皮疙瘩。
校服这东西对赵焱来说只是一层迫不得已披在身上的皮而已,即使气温再骤降二十度他也不可能把拉链拉上,他无所谓地敞露着奶白色的T恤,在数学课本扉页上画两个打架的小人,消磨着等待雨停的无聊时间。
不知道是谁好心地把窗户关上了,密闭的教室里因为少年们对这场暴雨的埋怨一时变得很聒噪。
听得真让人心烦。
赵焱将签字笔的笔帽盖上和数学书一起塞进抽屉,捞起空落落的书包就往教室外走。
池诚拽住他的书包带子,“外面雨这么大,你干嘛?”
赵焱满脸不耐烦,“吵死了,我先走了。”
池诚拍一把正望着练习册发呆的谢临连忙捞起书包跟上去,还不忘抱怨,“靠,我爸马上就来接我们了,你连这么一会儿都不肯等。”
赵焱无所谓地跨出教室后门,正好看到等在暴雨成帘屋檐下的赵溪璨,他手里拿着三把雨伞,不卑不亢地站在那里,也不知道等了多久,肩膀已经被风吹进来的雨水湿了大半,裤脚也在沥沥往下滴水,见到赵焱出来,他的眼神有轻微的雀跃,却依然定在原地没有动。
池诚跟出来正好撞上赵溪璨看过来的目光,对赵焱的抱怨就这么被噎回去,他看着赵溪璨手里的伞,不怀好意地嘲讽,“哟,又逃课来送伞啊。”
市一中的高中部和初中部都在西校区,但是所属的两栋教学楼之间隔了一个广场的距离,赵溪璨能赶上初中部下课的时间等在这里多半都是逃课过来的,池诚不用想也知道。
何况这几年这样的事赵溪璨也没少干。
池诚的话并没有引起赵溪璨任何注意,他甚至没看池诚一眼,只是稍微走近了两步,将手里的伞递给赵焱。
赵焱没有接。熟视无睹地转身往走廊另一边走,似乎并不考虑出了走廊这么大的雨该怎么回家。
池诚看一眼赵焱的背影,直接从赵溪璨手里拿了两把伞跟上去了。
从教室跟出来的谢临微微向赵溪璨点头示意,视线有些为难地在已经走远的小伙伴背影上流转,还是拿走了最后一把伞。
两手空空的赵溪璨淡淡地垂着眼睛,在那道身影彻底消失在走廊尽头之前喊道,“赵焱。”
赵焱走远的脚步并没有停,池诚和谢临也像是没有听到一般,没有一个人对赵溪璨的声音有所回应。
赵溪璨说,“这么大的雨,一起回去吧,妈叫了陈叔开车来接我们。”
赵焱突然停下脚步,转身冷冰冰地盯着赵溪璨,“是你妈,还是分清楚点。”
那个“你”字着重强调,脸上的烦躁和嫌恶让人几乎看不出他只是个不满12岁的少年。
果然生气了。赵溪璨拿不准自己出于什么心态,明明知道某些称呼省去定语总是能特别快地激怒那个对他淡漠到几乎透明的男孩,却还是在暴雨声的敲打中触了对方的逆鳞。
然后只能怔愣在原地,看着赵焱划清界限后毫不在意地跨进雨帘,身边的伙伴一边骂骂咧咧地说他是不是没手,一边两步跟上去在他头上撑开一把伞。
那三把他带过来的伞,在初秋的暴雨中给三个稚嫩的少年撑起了一方天地。而赵溪璨,看着三人消失的方向,最终缓步踏入了雨中。
赵溪璨给赵焱送伞,似乎是下雨天一个不成文的规矩,只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由一把变成了三把,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赵焱从默然接受变成了不屑一顾。
也不能说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赵溪璨心里明明知道……
拉开车门的时候陈叔吓了一跳,连忙从副驾驶拿备好的毛巾扔向后座,“哎哟怎么搞的,没带伞吗?”
赵溪璨擦着头上直流的雨水,“忘记带了。”
“也不知道管同学借一把,”陈叔将车载空调开到三十度,唠叨着,“小伙子仗着年纪轻不知道珍惜身体,老了有得你受的——焱……赵焱呢?”
赵溪璨擦头发的手一滞,其实以前,除了他和李冉冉,别人都还可以叫赵焱一声焱焱的,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那个慢慢长大的小孩就不再接受这个有些亲昵的昵称了。陈叔在一次又一次的纠正中终于习惯于叫赵焱的大名,而他……他连习惯的资格都没有,他从来就是不被允许这样叫的。
“赵焱跟池诚走了。”赵溪璨把湿透的毛巾扔到一边,声音里是说不清的疲惫,“陈叔,回吧。”
“怎么又跟——算了,走吧。”陈叔的数落刚开了个头便住了嘴发动车子,这段时间赵焱的变化他都看在眼里,他怀着跟所有成年人一样的刻板印象,觉得赵焱突如其来的“堕落”和与池诚这样的问题学生混在一起有很大的关系。不过对于这些,赵新则并没过多表示什么,他不过一个外聘司机而已,就算多待了些年头,多言也实在越矩。
按开客厅的灯,整个房子里空荡荡的。赵新则一心扑在事务所,一如既往地不在家,李冉冉一颗心则全扑在赵新则身上,今天也不知道在为爱学哪门手艺,赵焱……赵焱这个时候吃晚饭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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