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话 挽梦（1）（1/2）
第一话 挽梦
闯入仙境的麋鹿迷了路，天空之城随着云朵迁徙到别处。
你可以了解一个人，可你未必能了解，他那旖旎多彩的梦境。
——摘自《噩梦捕捉计划》第一章
1
十一月的风破窗而入，翻飞日历，又将放在桌上的文件吹得啪啪作响，破坏了一室的安宁。樊如鸢这才懒洋洋地站起来，走到了窗边。
于是，那片鲜艳的红色，在浓密绿叶的掩映之下，突如其来，撞进了视线。
——是红色的山茶花。他开在这样的天气里，与寒风对抗着，美得高调而又无比张扬。
他望得有点出神，半个身子几乎都要探出窗外了。风声没有停歇，刮过皮肤表面，留下刺痛感化作冰凉渗透到四肢百骸，像是贪恋着这样的感觉，他轻轻地闭上了眼睛。
“小鸢？小鸢？？”
直到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喊他，他才把注意力从窗外收了回来。
”怎么了阿汐？”
他回过头，门口站着他的室友，也是他的小说编辑，贺汐望。
贺汐望晃了晃手里的文件，说：“我想跟你商量一下新连载的事。”
望着樊如鸢被冻到鼻子都有些发红的模样，他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新连载怎么了吗？”
樊如鸢依旧倚在窗沿，任由寒风往屋里灌，却没有一点要关窗的意思。
“你不觉得这次新连载的男主的人设，和之前一本书的男主过于相似了吗？”
“嗯……可是啊，我的理解是，主角既然是帮人捕捉梦妖的除妖师的话，不是很适合潇洒无敌无所不能的十七岁少年……这样的设定吗？”
樊如鸢的声音是属于音调偏高的那种，有一点像没过变声期的小男孩，软软甜甜的，再加上他说话总是带着语气词，以至于明明已经成年了许久，依旧会给人一种小孩子在撒娇的感觉。
“问题就在这里，你不觉得，你现在这个主题的故事，男主应该稍微弱势一点吗？我是说，既然故事的主题是噩梦，而且男主也是个被噩梦困扰着的人。这样一来，他要是太过于潇洒淡定的话，是不是有点不太合适？”
樊如鸢低着头想了一会，继续用软软的调子回答他：“也是……我还真没想这么多哦……”
“你啊，怕不是有什么奇怪的少年情结？”
“或许是吧……”
他说着又回头朝窗外望了几眼。
贺汐望把文件放在桌上，转身想要离开，可是他再看向樊如鸢的时候，他依旧望着窗外，眼神里有些过于明显的落寞。那微蹙着眉头的模样，惹得他一阵心疼。
他觉得自己现在应该要说点什么来岔开话题才对，可又实在想不出什么合适的内容，只好低下头，从桌上的那一堆读者送来的茶叶罐里挑起了今天要泡的茶叶。
“小鸢你今天想喝什么茶？”
“阿汐~你觉得，那样的十七岁少年，有没有可能真的存在呀？”
“什么？”
贺汐望知道对方并没有在等自己回答，所以他继续专注于挑选茶叶，没有抬头。
“阿汐你知道吗，山茶花在日本有一个特殊的品种，叫做椿（tsubaki），汉字是木字旁加一个春天的春，读音也很好听，可是山茶明明不是春天的花呀。他就是这么矛盾，却让人忍不住为之着迷……我曾经看到过在下雪天依旧盛开着的红色tsubaki的照片，那在白雪里最耀眼的一片红色，真的特别迷人……”
“不是有句话叫存在即为合理吗？所以，我想一定会有的……那样意气风发的少年。虽然我没见过。或许这就是我的情结吧，我没见过，不代表他不存在……不过，你说得对，现实的人，到底还是要懦弱胆小得多。”
他刚开始说这段话的时候还是一副手舞足蹈抑制不住兴奋的模样，可说着说着，情绪逐渐变弱，声音也逐渐趋于稳重。樊如鸢低下头，刘海遮住了他漂亮的眼睛，谁也看不到里面现在映出的是什么色彩。
“小鸢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知道，只是……”
呼啸的风被一声清脆的“啪嗒”截断了。
樊如鸢终于关上了窗户，他转过身，歪着头冲贺汐望笑了笑。
“如果真的存在那样的十七岁少年的话，真想见见看呀……”
那个笑容里有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苦涩，让他忍不住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只有他知道，那样的少年真的存在过。他既存在于他们的身边，也存在于，被樊如鸢遗忘了的过去之中。
如果只能用一个词语来形容樊如鸢的长相的话，大概没有比“童颜”更合适的了。
一双又大又圆的下垂眼，浓密的长睫毛，再连同微微向下弯曲的眉尾，笑起来的时候仿佛就是在对“温暖”两个字进行实体化演示。再加上带着点婴儿肥的小圆脸，乌黑又乖巧柔顺的头发，就算不说话的时候，他微微上翘的嘴角都是一个温润的弧度，仿佛这个人天生就带着笑意而来。
高中的时候，学校里的女孩子是这样评价他的——
“我的天哪，长成樊如鸢那样还能有什么烦恼？”
“真的，人就眨巴着一双大眼睛看你几下，你还能不给他买糖吃？”
“樊如鸢就是可爱本可。”
“对啊对啊，他笑起来的时候简直就是天使，你说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男孩子？”
而现在，所谓的天使本人，带着他那双温暖的下垂眼，一边望着他，一边对他说着撒娇的话。
“阿汐～我好困，想去睡会，要不你给我讲个睡前故事吧？”
“不要。”
“那要不你给我唱个催眠曲吧？”
“不会。”
“阿汐～～～”
“要睡觉就快去。”
这模式一般人怎么可能顶得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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