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1/2）

他们点了很多东西，主要还是肉。裴西早就发现邱朝挑食的毛病，他不喜欢吃蔬菜，点菜如果交由他来完成，那桌上多半就全是荤食了。多数时候裴西会接过菜单再补一两道素菜，但也有时候懒得管他。

他还年轻，挑挑食似乎没什么，甚至再任性一点也没什么，他有那样的自由和时间上的余裕。何况这些小动作和毛病在裴西当下看来，竟然有些可爱。

烤肉落到烤盘上，跐儿地一声，有烟冒起来，若有若无挡在二人中间。邱朝点了一杯可尔必思，裴西笑他没长大，笑完也给自己点一杯。

“我打算晚上坐夜间巴士回去，所以才不喝酒，裴老师您可以喝一点。”

裴西把吸管递给他，被邱朝接着放到了一边，他的目光落过去片刻，又看回年轻人的脸，问：“不住这边？”

邱朝拿了夹子翻烤盘上的肉，要看进去了，回话也跟着变得心不在焉，嘟囔道：“啊，不住了，我们明天还要一起走。”

“回国？”

“不是，去札幌。”

裴西将烤好的肉夹到邱朝碗里：“坐飞机过去？”

邱朝点点头。心思都在自己的动作上，他把肉蘸满酱汁，裹进生菜，又一**进嘴里吃上了，才开腔道：“明天一大早的飞机，可早了，几点来着……我看一下。”他的半边腮帮子鼓起来，说话时又想去拿手机，手忙脚乱的，被裴西截住。

“先吃吧。”

于是手又收回来：“机票不是我订的，但是行程是我做的，房间我也订了。”

裴西不知道他为什么说这个，大概有点像小孩子在家长跟前说我没有偷懒我也有好好做事的样子。但邱朝不是小孩，他也不是家长，这么一来不似解释，反而像是撒娇了。

裴西心情好起来。更确切一点说的话，从接到邱朝电话时那一刻心情就已然不错了。

“然后呢，直接从北海道回国吗？”

有烤熟的肉，邱朝赶紧拿公筷给裴西夹到碗里，说：“嗯，你也吃点。”

他太随意了，也许是吃得太开心，又也许是因为旅行在外心绪放松，一时忘了喊他裴老师，说完也不曾注意到，又低下头去顾自己碗里。

裴西简直想亲他，但忍住了。

“雨要是下太大的话，今晚还是住下来吧。”这样的话却是没能忍住， “航班再改就是了，出门旅游放松最重要，你这样赶，又下着雨，是不是出来受罪的？”

“其实我是想来东京多玩两天的，阿进也是，但是我们定行程那会儿投票，东京没有京都多，一东一西，反正最后扯完皮就变成京都到北海道了。”

竟然用投票的方式决定这样的事情，小孩一样。

“你们乐队一共四个人，两两分还能投出胜负来，怎么做到的？”

“不是啊！”邱朝拿纸巾擦了一下嘴，掰着手指给他数起数来：“老战和陈杭飞的女朋友也来，她们都想去京都，4-2，他们4我们2 。”

“你们两人怎么不带上女朋友，这样至少能投出一个4-4。”

邱朝撇撇嘴，有点无奈地看着裴西，末了拿手撑住下巴，一字一字地道：“裴老师说得很对啊。”

裴西又笑了，这笑容太好看，如同他无数次在荧幕上绽放的笑容一样——却又不太一样，他为什么要笑呢？邱朝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雨一直下。他们从小小的烤肉店里出来，共撑一把伞，拐过弯弯绕绕的巷子，终于又走入霓虹漫天的热闹街道。邱朝背着一个旅行背包，临告别的时候从里面掏出一个玩偶来，对裴西说：“在鸭川的时候遇到街头演出，主唱是个挺漂亮的中国女孩子，阿进就走不动路了，非要凑上去跟人搭讪，还不让我们走。正好旁边是个卖旧东西的地摊，我觉得这个挺好看就买下来了，很便宜，”他偏着头想了想，“1700日元，人民币的话大概100块？”

“送给裴老师吧。”

裴西接过来，拿在手上左右看了看，又听到邱朝说：“那我走了，下次回国再约裴老师。”

裴西将他拉住：“谢谢。”

他扬扬手上的人形玩偶，邱朝便笑起来：“别，就是个小东西，刚刚来的路上我还在想……好像有点拿不出手。”

如果对话中可以使用表情，句子最后大概会跟个捂脸的动作。他说完又撑开了伞，“那裴老师，我走了。”

裴西便看着他的身形越变越小，最后化作夜雨中一道看不清的影子，走进另外的屋檐，收了伞，转过身对他招招手。他才意识到自己竟然在原地站了这么久，裴西转过身走进酒店，一边走一边给邱朝发消息：

-注意安全，到了说一声。

邱朝回他回得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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