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谢家芝树（1/2）

谢公子既然想为国效力，当知晓如今是大霁了，大霁的皇帝重实事而非这些纸上夸谈。

…………

沈辞从偏房的窗户跳下时，这一块假山群刚被禁卫军搜过，不远处还传来禁卫军搜查的声音。

幸好这一路沈平安一直乖乖跟着，沈辞带着他险而又险地躲过了几次禁卫军的搜查。最后躲到了距离隐钰殿半里的假山里，不久，沈辞就听到隐钰殿的方向传来尖细的若影若现的声音。

传来的声音像是幼猫瞄着嗓子叫春，沈辞等了一会儿，那声音依旧没断。沈辞捏着嗓子惟妙惟肖地隔空回了一声，声音九曲百转传了出去。

隔了会，一阵脚步声传来，连带着颤巍巍的快断了气的喘息声。

那堆彷佛肉山似的粗重喘息渐近，贴到假山洞口的时候，忽然变成一声娇嫩的猫叫声。“瞄”的一声，沈辞被惊的生生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沈公子？”

沈辞猛地哆嗦了一下，才从假山中走了出来，见到是福公公，脸上忙带了欣喜的微笑。“福公公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福公公用手绢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白嫩的手彷佛一个肉蒲扇。“老奴我就是对声音有点门道，沈公子刚接近这里的时候，老奴就听出了点声，沈公子的脚步声带着点虚浮的味道，不似一般人有重量，老奴就根据这点听出沈公子来的。”

福公公憨厚地笑了笑，沈辞却不敢小看了眼前这个胖公公。能在皇宫里摸爬滚打坐上如今的位置，绝不是眼前这个看上去弥勒佛般的模样。

况且福公公这一手听声辨人的功夫，江湖上唯有几大家的族老们才会一二。

沈辞端了神色，道：“冷宫那边出了点状况，给公公添了麻烦。”

“哪里哪里，沈公子没事就好，请随老奴来。”

福公公大摇大摆地带着他俩走了出去，沈辞本来还担心如此会不会被发现，可转念又想到福公公听声辨人的绝技，便放宽了心，跟着他一路走到隐钰殿。

沈辞来时只在隐钰殿门口等过福公公，并没有进去。此时福公公带他走的路也不是隐钰殿的正门，而是隐在林间的一扇偏门。

偏门上爬满了青藤，苔藓高高低低地挤在墙角根上。福公公手伸到青藤后，摸索了一把，这些青藤苔藓像自动让路一般，乖顺地退到两边。

沈辞看着这一幕怔住了，跟在他身后的沈平安忽然拽住了其中一根缩的慢了些的青藤。一人一藤彷佛大眼瞪小眼地僵持在原地，但实际上不管是沈平安还是青藤都看不出表情。

沈辞惊奇地看向沈平安，以为他是对青藤好奇，尽管时间紧迫，沈辞还是由着他，等在一旁。

这一根青藤没缩回去的部分大约有八尺长，一头被握在沈平安手里，另一头缩在墙头的青藤窝里。青藤大概也是被吓了一跳，等回过神来的时候，才一点一点想往回缩。沈平安似乎不想伤害他，跟着往前走了两步。

福公公见状，便笑着解释：“这些青藤都是从苍南那边带过来的，是青蛊的一种，很机灵的不伤人的。”

沈辞听到青蛊才了然，青蛊是苍南众多蛊种中的一种，相对见血封喉、无声无息夺人性命的红蛊和紫蛊，青蛊温柔的让人喜爱。

青蛊多是将蛊虫培育在植物中，随着植物的长大，蛊虫与植物融为一体，不再是简单的蛊或简单的植物了。

若是植物本身就带攻击或毒属性，那么培育出来的青蛊随之也会攻击也会有毒汁。但若是植物仅仅是观赏性的，那么培育出来的青蛊就长的喜盛，且能随四季变换，灵活的俨然有了生命。

不过蛊只有苍南人会培育，而青蛊更是少数，因为在苍南人的眼中，青蛊实在是蛊中的败类，一无是处，所以青蛊一度已经绝迹了。沈辞刚看到这青藤和苔藓的时候就有了些猜测。

沈平安和这一根青藤僵持的时间太长了，以至于沈辞不得不打断他。“平安，我们该走了，放手好吗？”

沈平安第一次好像听进了他的话，但他抿了半天嘴唇才开口，声音小的沈辞堪堪才能听到。

“要跑了。”

沈辞是第二次听到沈平安开口的声音，第一次是在他拿着手里的灰石头默不作声流泪时喊出来的“母妃”。还有这次，尽管这两句都简短的很，但对沈辞来说却很惊喜。

“平安……是喜欢这个吗？”

不知沈平安是不能明白他话里的意思，还是仅仅是对平安这个名字没有反应。他又往前跟着走了一步，亦步亦趋一点都舍不得放开。

福公公在一旁竖着耳朵听周围的声音，一会儿后，见舅甥还在和这跟青藤较着劲，便提醒道：“若是小公子喜欢，老奴就送一株青蛊的种子给您玩玩。”又对着沈辞说，“沈公子，我们该走了，不然一会禁卫军又搜过来了。”

沈辞抱歉地点点头，看向平安时又无奈了。对于平安这样无法沟通的小孩子，沈辞一点辙都没有。

他只好温柔地才沈平安说道：“平安，你弄疼它了。”

沈平安听言一下子放开了青藤，而那株受到莫大惊吓的青藤“嗖”的一下缩回了墙头。沈平安低着头，失落地攥紧了已经空了的手心。

尽管以前沈辞一直想家里再有一个小孩子，比他要小，比他要可爱。于是顾华来到沈府后，他对顾华就极尽地献出自己的“关爱”。没想到冷着脸的顾华将这些“关爱”一个个都挡了回来，让他这哥哥当的没滋没味的，浑身都不得劲。

如今这样一个乖巧可爱的外甥，理应将他满腔的“关爱”重新勾回来，但他却发现，自己面对这个外甥时有点束手束脚。

他又想照顾好平安，又不知该怎么做。末了才说了一句：“平安，你想要什么就跟舅舅讲。”舅舅总会给你，你想要的。

沈辞握住沈平安的手心，拉着他进了门。

穿过后门的影壁，沿着一池清水，到达了蜿蜒的红木走廊，走廊尽头拐角后就是主殿了。沈辞跟着一路走来未见到一个人，即使转过走廊，也听不到声音，整个殿院都冷冷清清的。

只有主殿前的院子里有三两丫鬟在走动，不过声音却放的很低，看见他们就像没看见一样，继续做自己的事。

主殿的门被福公公推开，里面飘来若有若无的墨香。福公公提了嗓子道：“公子还没睡呢？”

“没呢。”

轻轻的一声从内殿里传来，光听声音彷佛就能想象是一位极清雅的男子。推门进去后，入目的是一袭着布衣青衫、手捧卷书的男子。

皇宫后院出现这样一座青竹雅院，院主人还一身书生装扮，不仅违和还怪异的很。青衫男子听到声音，便抬起了头，温润地笑着：“找到了。”

福公公应了：“在殿后的假山找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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