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1/2)
第一章、
白泉在人群中一眼就望见了白氿。
这不能怪白泉眼尖,只能怪白氿的气质太过出众。白氿整个人像一袅清清淡淡的茶烟,身子挺拔地立在那里。相比之下,在他身边的,整个机场那乌泱泱的人群,就成了想浸染那缕茶烟的淤气。
只这么一眼,白泉压在心底无数个日夜的妄念就又蠢蠢欲动起来——因为他就是那无数淤气中的一员,整天尽想着怎么染指那缕茶烟。有时白泉也会觉得自己着了魔道,白氿这么张如琢如磨、淡然清俊的脸,自己怎就总想着让其染上些色与欲的颜色。
他把嘴唇抿成一道直线,拖着行李箱子,加快速度朝着白氿走去。
白泉知道白氿也看见了自己。那个人朝他扬了扬首,然后露出一个白泉熟悉极了的微笑——太熟悉了,白泉能想象出白氿这个笑容的全套过程——首先,男人清瘦的下颌线会微微上抬,舌头会顶着口腔微微卷起,接着,下一瓣嘴唇会微微抿住上一瓣,最后,眼角再配合地眯起一点——这就大功告成了,白氿的长辈式笑容。
白泉厌极了对方这个流水线生产似的微笑。
果不其然,当他三步并作两步地走到男人面前时,白氿就是带着这个笑容,对着已经跟他差不多一般高的白泉,喊了声:“阿泉。”
声音自然是悦耳得狠。
白氿做起长辈来,一直是亲力亲为、尽心尽力,让人挑不出一丝错来。他做起其他事情来也是如此,总是慢条斯理,没有任何缝隙,完美得像是一具经过计算的假人。白泉不想看到白氿这个样子,他想看到男人的缝隙,他想钻进这个缝隙里,他想钻进去、撕开它。这样才好把男人占为私有。
这么想着,就要行动起来。他笑着说:“爸,好久不见。”接着,松开手里握着的行李箱杆子,突然倾身,给了白氿一个措手不及的拥抱。
这并不是一个虚虚的拥抱。白泉伸出双手环住了白氿,脸颊贴着男人的发尾,下巴搁在男人的肩上。也不知道是不是幻觉,他甚至觉得鼻尖传来了一丝淡淡的茶香。就在他以为白氿会愣住的时候,男人倒是很快反应过来,很是流畅地回了一个拥抱给白泉,双手轻轻拍了拍男孩子的背。
白泉松开了双手,原地站定,让自己离开了这个转瞬即逝的拥抱。他盯着白氿的脸看了眼,发现那人还是那副慈爱的嘴脸,仿佛觉得这个拥抱再自然不过。
白泉从来没有成功地撕开过白氿的缝隙。
男人笑着看着眼前学成归国的男孩,距离上次亲眼见他已过去整整一年。白泉长得好看,是各种意义上的好看,清亮秀气的眉眼,挺拔的鼻梁,丰润的嘴唇。配上这个年纪男孩子特有的少年气性,像是一颗饱满无暇、刚落玉盘的珍珠。
白氿:“这个拥抱也是从外国学来的礼仪?”
白泉也不吭声,只是点点头。白氿又是笑了笑,微微弯了腰,就想从白泉身边接过行李上竖着的杆子。男孩子动作更快,先他一步抢过,对着白氿道:“我们先回家吧,老李不是还在外面停车场等着吗?”
白氿说:“好,回家。”
他们的家。
白氿比白泉大十五岁,白泉是他的养子。白泉是在六岁那一年被领养的,跟了白氿后才有了现在这个名字。自从有了白泉这个便宜儿子,白氿便就断了另立家室的想法。白泉一直有一点不太明白,就是白氿为什么要在事业上升期领养自己,凭空多了好大一个累赘。除此之外,撇开白泉那些阴暗见不得人的小心思,两人倒如一个普通的单亲家庭,过了这么些年。
当然,普通这个词也只是随便说说而已。
白氿的身份并不普通,他是全球最大拍卖行“苏富币”在华国区的副主席,外面人见了他,都要恭恭敬敬地喊一声“白副主席”。白氿手下的人脉和财富远不是“普通”这个词可以形容的。大抵是受了白氿有意无意的熏陶,白泉的大学专业就是艺术管理,外人讨论起来,总是说白副主席想让小白少爷子承父业呢。
车里。
大概是刚刚在机场有些乏了,白氿正闭着眼睛休息。倒是给了白泉肆意打量他的机会。这些年的上位者做下来,许多人总是因为他周身的气场,而忽略了他本身的模样。所以时不时的,人们总是会忘记,白氿其实是个五官长得极好的男人。尤其是年岁长了些后,他青少年时代锐意凛然的锋利都被收敛了,只沉淀下了现在这一缕袅袅茶烟的出尘样子。
人人都道白副主席厉害,可这话在白泉耳里听起来是个顶个的刺耳。他从小把白氿当成神来膜拜,自己都舍不得玷污分毫的人,却依旧是个一人之下、和许多其他副主席平起平坐的“副”主席。这个“副”字,每看一次、听一次,都像在剐白泉的心,他心疼,只觉得白氿配得上最好的。他这次回来,便是下定决心要助男人一臂之力。
“阿泉在想什么呢?这么出神?”白氿的眼睛对上他的,白泉才惊的回过神来,慌乱地移开视线。
他随意应付道:“许久不曾回来了,想家里的饭菜想得紧,不知道今晚吃些什么。”
白氿笑了,他打量着少年垂着的眉眼,然后慢悠悠地道:“苏嫂做了你最喜爱的那几样。”
少年咧开一个甜蜜蜜的笑容,道:“苏嫂最懂我的口味了。”
白氿瞧着他这开心的样子,也眯了眯眼睛,抬起手宠爱地拍了拍白泉的手背:“瞧你这爱吃的样子。”
这拍了一拍,白泉的心也跟着颤了一颤。
从机场开到他们的公寓还是要了一段时间,白泉落地的时候天空中还挂着几抹晚霞,敲开家门时,外面已经全黑了。
门是苏嫂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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