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舒（1/2）

冬日清晨，草原被积雪覆盖，望眼尽是茫茫一片银白。

一阵寒风卷过，吹落了穹庐上的积雪，发出“噼里啪啦”的一串声响。不一会儿，一个腰间配着弯刀的大汉从穹庐里走了出来，此人名为乌鲁骨，是纥古族的勇士，也是单于贺楼晟的侍卫。乌鲁骨一掀开门帐，就看见前方站着的两个人，一长一少，一男一女。

男的大概二十四五，戴着毡帽，穿着皮靴，身上裹了一件厚厚的狐裘，全身上下只露出一张脸，白白净净的，模样阴柔，只有眉间藏着一股锐气。这人乌鲁骨认识，叫百里延，是夏朝前任丞相的幼子，六七年前曾和他们打过几次照面，至于他手里牵着的那个小女孩，他就不知道了。那女孩看上去只五六岁，包得十分严实，她脸上带着一个口罩，露出一双黑白分明、水灵灵的眼睛，此时正一眨一眨的盯着乌鲁骨。

这两个人天一亮就来到单于庭，说要见单于。单于知道了，也不赶他们走，也不让他们见，就让他们在这里等着，已经快半个时辰了。

乌鲁骨并没有看他们太久，转身走向了一旁的侍卫，他朝那侍卫低声喝道： “怎么搞的？昨夜的积雪怎么还没人来打扫，单于昨晚忙了一夜，这才刚刚休息，还不快找人来清理干净？”

这话虽然声音不大，却被一旁的百里延听得一清二楚。

刚刚休息？

百里延忍不住在心里苦笑一声。他蹲**望向一旁的小女孩，问道：“囡囡累吗？”

小女孩点了点头，眼中露出一丝疲倦，她本来人就小，身上还穿了这么厚的衣服在这里站了半个时辰，此刻已是又累又困。

百里延无奈地拍了拍她的头，道：“再坚持一下，等我们回家以后一起吃烤羊腿好不好？”

女孩儿并没有立马回答他，而是隔了片刻，才问道：“回阳瞿的家吗？”

百里延表情一滞，顿时语塞。此时，女孩儿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正紧紧地盯着她，样子不像她母亲，反而像极了那人。

女孩儿见他没回应，便自己接道：“阿娘说过以后舅舅和我都不能回阳瞿，所以我们不能回家。”，说着，她咬着唇低下了头。一滴泪水便落在了地上。

百里延捧起她的脸，帮她擦干了眼泪，哄道：“我们不回阳瞿，在这里也可以吃烤羊腿啊。好了，囡囡不哭了。”

女孩举起袖子抹了抹脸上的泪水，呜咽着点了点头。

“真乖。”，百里延笑着夸道，心里却十分苦涩。想起这孩子不久前才没了娘，跟着自己一路被人追杀，颠沛流离了这么久，现在连哭也不能哭，他便不由感叹道，上苍不公，造化弄人！

然而，如果他们两个不能活下去的话，那之前所受的那些罪也就都没有意义了。

百里延快速扫了眼四周，发现并没有人靠近后，低声朝女孩道：“还有，以后在外面可不能叫我舅舅，得叫我阿爹，不然那些坏人又得来找我们麻烦了。”

女孩儿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她尽管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已经有父王了，却还要管舅舅叫阿爹，但知道得听娘亲的话，而娘亲让她听舅舅的话，于是道：“记住了，阿爹。”

“囡囡真棒！”百里延笑着捏了捏她的鼻子，他笑的时候眉眼弯弯的，整张脸十分柔和。

女孩儿看着不禁想，舅舅和娘亲长得像，不，是阿爹！

“那如果现在有人问你的名字呢？囡囡你叫什么名字啊？”百里延继续问道。

“段……”，女孩刚开口，就见百里延紧皱着眉头朝她摇头，她愣了愣，突然想起了什么，立刻改口道，“百里……百里舒！”

“是百里望舒。”，百里延纠正道，“望舒就是月亮的意思。”

“哦哦，百里望舒，我记住了！”，女孩坚定地道，“我叫，百里望舒。”

百里延满意地点了点头，道：“真聪明，不愧是我女儿，以后可一定得记住了！”

这时，穹庐的门帐就又被人掀开了，这次出来的还是乌鲁骨，不过他身后还跟了一个侍女，他朝百里延道：“百里公子，单于让您进去见他。”，说着他给身后的侍女递了个眼神，“带这位小姐下去休息。”

“是。”那侍女应道。

百里延见状弯下腰，朝望舒叮嘱道：“小舒先和姐姐去玩，阿爹一会儿就来找你。”，望舒听话地点了点头，百里延这才将望舒交给了侍女。

等望舒走远后，乌鲁骨走到百里延身边，带着狐疑的口吻问道：“那真是您的女儿？”

“嗯。”百里延应了一声，脸上毫无波澜，接着就走进了穹庐。

侍女带着望舒进了用来待客的地方，让她在里面休息。侍女见她早上在外面站了这么久，怕她受寒，便道：“小姐姐现在这里烤烤火，我去帮你热一壶奶茶，你就在这里不要乱跑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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