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留(1/2)
荀慧娘得好心人救助,才有今日的安稳,因此她对于助人有着更强烈的期望。听那小孩说他是与母亲一同逃难,母亲却死在了路上,不由得想起她那早夭的儿子,便做了主,好心收留贺元弈。
黎祯当然没说二话,由荀慧娘一个女人去应对,他站到门口透口气。
荀慧娘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贺元弈沉默片刻,轻声说道:“阿一。”他伸出手,在床褥上划出简单的一笔。
倚靠在门框上的黎祯回头看去,面上带着人后的随性淡漠,屋外的光勾勒着那张文弱清秀面孔的侧颜。出乎意料的,贺元弈的目光竟然是看向他的,黎祯动了动嘴角,露出一个浅浅的笑。
“好。”荀慧娘说道,“阿一,这屋里还算宽敞,你就和阿祯一起住在这里,这床新换的,可宽敞了。”
黎祯的笑容僵硬在嘴角,默默把头转过去,荀慧娘从屋里走出来,路过时给了他一个眼神。那眼神的意思,就是让他将就呗,他还能说什么?
长久的逃亡不给人一丝喘气的机会,贺元弈对荀慧娘和黎祯十分感激。他心里明白,这并非长久之计,如若那些人追来,或许还会给这两位好心人带来灾难。可对于安稳停歇的渴望,使他最终还是答应了。
他没有任何拿得出手的回报,所有的财物都随着母亲一同埋入地下,他所有的,唯独那把短剑……可短剑上有缁衣使的印记,绝不能拿出来。
贺元弈将短剑埋在屋后的墙根下,现在的他没有办法,只能隐姓埋名求得生路。姑姑说得对,只有活下去,终有一天会真相大白。
夜里身边睡了个大活人,警惕心使得黎祯迟迟不能入睡,等到后半夜才勉勉强强睡着。
黎秀才能心安理得不沾人间烟火,黎祯可不行。天还未大亮,身边的人一动,他便醒了,索性去院里洗漱,活动一番筋骨,然后在院里打水。荀慧娘也起得早,受宠若惊,好声好气让他去念书,不用干活,几次想把水桶夺来。
黎父黎母逝世留下财物不多,那间屋子也不值什么钱,但她待黎秀才如同亲生子一般。这什么都不会,还肩不能扛手不能提,多半就是荀慧娘惯出来的。
自然黎祯是不能让她夺走的,荀慧娘干脆没好气说道:“你是不是想偷懒?不念书不考取功名,怎么对得起你爹娘在天之灵?”
黎祯无奈只能放下,心道:合着不考功名连个正常人都不能做了?
厨房里烧了粥,荀慧娘不让黎祯入厨房,端了一碗给黎祯喝,又盛出一碗让黎祯放到屋里去。
从房里走出来,荀慧娘拿了新绣的丝帕,与新织的布样要去铺子。那是一间极小的商铺,荀慧娘租下了,卖些各式花样的绣品与她织的布匹。因着品质上佳,很快便能售出,这些年倒也积攒了些名声,只是做工的只有她一人,便也没有换个更大的铺面。
黎祯见她要走,那一会儿屋里的醒了,岂不是就剩他俩大眼对小眼?他想着贺元弈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他还得是那小眼。
“等等等等!”黎祯回屋里随手拿了书,“我和您一同去,您有事我还能帮着看铺子。带书了,这就能走。”
荀慧娘没法子,只能带着他一起。
到了店铺里,荀慧娘让黎祯坐在柜台后,自己招呼客人去了。黎祯拿出书耐着性子读了十页,可谓是字字珠玑句句经典——不慢慢读,恐怕什么都看不懂。他刚来就见过这本书,三拿三放,这回要是不是没别的事做,他也不至于硬着头皮看十页。
书里文字诘屈聱牙,晦涩难懂,可依黎祯的认知,这恐怕不在考题范围内吧?
既不是为考取功名,读起来也无趣味可言,除了说出去博人眼球,根本毫无用处。黎祯不由得想起,一位孔姓读书人“回字的四种写法”。
这堆最上头,看来是之前常看的。难怪考不取举人!
到了晌午,荀慧娘自己随意吃了些饼,惦记着家里还有一张嘴,便取出一个食盒——那是她以往带饭时用的。荀慧娘让黎祯买些吃食,回去和贺元弈一起吃,黎祯便到斜对过馄饨摊上,买了两碗馄饨。
摊主是对老夫妻,滚水锅里冒出腾腾雾汽,随即袅袅飘散,摊主夫妻偶尔目光相会,便是一笑,足见平凡温馨。黎祯忍不住心里感叹,这才叫过日子。
摊主往碗里撒了把葱花,要撒另一碗的时候,被拦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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