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宴（1/2）

皇宫夜宴，侯府的侍卫及马车与其他官员的一同在宫门等候，黎祯只能带六名随侍进宫。当朝官员皇亲，唯有敬安侯一人可以佩剑面圣，虽说这在以往并非没有先例。

太祖戎马出身，对武将的爱惜非同寻常，当年六军统帅驱除入侵蛮族，返京面圣，便可不解甲卸刀。再有便是英宗在位之时，一位贵妃与胞兄里应外合，挟持君王发起政变，韩王带兵平乱，得以解救。此后英宗特许，韩王日常进宫可带随从二十人，不卸刀剑。

可那几位都是有功之臣，元帅是安邦定国的人才，韩王更是救驾有功。如今四海安定，朝堂如一潭死水，冗杂臃肿却也不到有人要造反的地步。曹靖旋是何德何能，得此殊荣？

黎祯一边吐槽，一边享受这一身份带来的殊荣，被宫人带到位置上，坐下就不动弹了。

四下扫了一眼，黎祯远远看见身着红色官服的周阎，混在那堆五品文官里头。似乎是察觉到了他的目光，周阎抬头看来，目光漠然地移开了。

黎祯收回视线，从入场到现在，没人上前和他说过话，人缘可见一斑。就在黎祯无聊得快睡着之时，他看见了向着这边走来的贺元弈。

贺元弈穿着鸦青的袍服，衬得肤色越发白皙，长发束在脑后，顺直平滑，好似一块黑缎。俊眼修眉，鼻梁高挺，唇色红润，像是泛着水光。那身袍服衬得他身姿挺拔，比之前他所见到多了些许凌厉，看他的眼神沉重而内敛。

此时黎祯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态，见到他与往常截然不同的模样异常有兴致。换一个角度看来，竟然如此有新鲜感，黎祯忽然顿悟为什么有些人总喜欢尝鲜，这替身当得值。

贺元弈的席位安排在敬安侯旁边，他入席坐定，侧头与黎祯对视，轻声道：“没想到你还敢来。”

什么意思？黎祯回了个疑惑的眼神，顶真的。

贺元弈的视线错开一点，收回了目光。

黎祯回头看向身后，皇帝与太后已坐在主位之上，那衣着华贵的老太太正向他伸出手：“靖旋，快过来。”

这怎么说，曹靖旋只说要搭理圣上，太后要不要搭理可没说啊。

黎祯稍一犹豫，擅作主张向太后走了过去。

走到太后跟前，行了大礼跪拜皇帝，还没等皇帝发话，老太太一脸心疼地握住黎祯的手：“好久不曾见你，你的病好些了么？阿弈，你也过来，坐到奶奶身边来。”

贺元弈顺从起身，走到了太后另一侧。

黎祯指指喉咙，抿着唇摇摇头。太后一伸手便招来了太医：“快让太医给你瞧瞧！”

一句“别了吧”差点出口，黎祯别无选择，张大嘴给太医瞧了瞧。正等着太医揭穿，却听太医说道：“侯爷重病未愈，的确不宜开口，下官稍后便给侯爷开个方子。”

有没有毛病黎祯自己还不知道吗，明摆着这太医也在曹靖旋的掌控中。黎祯不由得看向贺元弈，没有错过他眼底的憎恶。

太后握着他的手颤了颤：“你可要好生养身体，今日不必太晚，哀家特许你早点回去休息。”

太后眼中的心疼不似作伪，她是真心疼曹靖旋。想来也是应当，太后最为喜爱的旻仪公主无子女，唯有这个继子，侯爷死后，旻仪公主少不了和曹靖旋接触。

就算撇去旻仪公主这一层关系，敬安侯府对皇帝的忠心足以支撑他得到太后的看重。

讲话的这会儿功夫，皇后带着太子走了出来。太子年岁不大，算起来今年不过十岁。在皇后的带领下，太子来到太后面前，叫了一声皇奶奶。

太后面上的笑容收敛了些许，松开黎祯的手，身后的宫女便呈上托盘，跪在太子面前。

托盘内是一对玉佩，雕工不错，虽然贵重，但也不是什么绝世罕见的宝贝。

“这是哀家为太子准备的贺礼。”太后只说了这一句，便没有再开口的意思。太子拿着玉佩，说了声谢过皇奶奶，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黎祯记得，往年贺元弈生辰之时，所收到的奇珍异宝数不胜数。甚至有一年，太后送了他一株齐胸口的，挂满夜明珠的珊瑚树。夜间所见，光辉熠熠，满庭清辉流泻。

那孩子与皇后坐在一起，母子二人间却隔着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太子向着贺元弈看来，却只能看见他的背影。

太后柔声说道：“太子顽劣，缺乏管教，哀家已经替你罚过他了。”

贺元弈低头片刻，说道：“孙儿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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