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一 寤寐(上)(1/2)
我曾那般刻骨铭心的爱过他,可当清晨的曦光照进雕花木的窗台时,便连倾慕的资格也失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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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里玉树琼花,琉璃砖瓦,有人浅吟低笑,有人琴声婉转。
她什么都瞧不清楚,华胥境中一如往昔,只有风声稀疏,雨声凄凉。
身前似有谁人唤她名姓,她循声而去,忽的失足踩空,从高处跌下,失重的恐惧感自下而上缠绕全身,她呼吸一滞,伸出双手却什么也抓不住。
白笙寒猛然惊醒,额角有豆大的汗珠顺着脸庞划下,背后也汗涔涔的。
她缩在墙角,低头一手捂住那夜色中苍白惊恐的面容,将惊恐皆隐在如瀑的墨发里。
又做那个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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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藏时节的雨,总来的淅淅沥沥,也难怪浔墨书院的文帖上说它是凄风苦雨,想来即是解了一时暑气与炎热,也带走了夏末的风采。
苍梧国,华朔二十三年。
八角雕花窗外的白花泡桐只剩残枝枯叶,可木樨白槿却正是盛放的时候,院里繁繁复复一片高树低花相互交杂,竟也格外耐看。
天刚蒙蒙亮,耳旁就听见有人不停的叫唤声。白笙寒眯着眼睛半撑起身子,嘴里含含糊糊的问着身旁的女孩:“甘棠,今日也太早了些吧,可是你有什么事?”
名唤甘棠的少女摇了摇头,有些急切的跟她说到:“小姐啊,您怕不是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老爷让您今儿个去选贴身侍卫,晚了保不准要挨骂的!”
话还没说完,白笙寒立马打了个激灵,一下子就从榻上坐了起来,两手胡乱摸索着要下榻:“险些糊涂了!今个这么重要的日子我贪个什么睡!快,甘棠,快叫人给我梳洗打扮!”
甘棠应了是,转眼丫鬟就站了一屋子,各司其职,帮衬着白笙寒梳洗。
略收拾了门面,甘棠送她到了院门口,仔细又叮嘱了几句,听得笙寒快不耐烦了,才带着小丫鬟玉纶出了门。
白家也算是个显赫的世家,官袭三代,这一代的家主又位居尚书,风光一时无量。而这给家里小辈选贴身护卫也是白家一大传统,为了保护拥有白家血统的后辈平安,护卫往往担任着重要的角色。
所以护卫自然也不会是普通的护卫,白家拥有自己独立的校场,定期收容合适的青壮年培训,凡是进来的人都要签订生死契,经过最残酷的试炼后方可由白家后辈挑选。
于白家的小主子们而言,近身侍卫更像是宠物一般,若是比过了其他人的,在各方面都会更有面子,若是不如其他人,或是遇上了什么不顺心的事,就少不了要打骂。
白笙寒向来不喜那些旁支泯灭人性的行为,也没想过要挑个多么好的近身侍从,只是在这大染缸里待久了,难免也会有一丝同情之心,想着能拖一个出泥潭是一个,也免得好好的人都被那些纨绔糟蹋了。
况且,她父亲白尚书大人鲜少关照她,好容易亲自发话让她选个侍卫,怎么能怠惰敷衍。
胡乱想着这些事情,白笙寒人就到了后院。她到时人已经整整齐齐站了一排,看样子是早就安排好等她过来。白家的老管家王老伯见她到了,立马迎上来问好:“九姑娘安?老爷一早吩咐了,今年轮您选近身侍卫,您尽可考验发问,直到选出心仪的,老奴会配合您。”
白笙寒点点头,大体扫了一眼过去:“多谢王伯了,我尽量不给您添麻烦。”
她是见过长姐选侍从的,彼时她也才是个刚会说话的小丫头,那日长姐一身锦衣,在离笙寒一射以外的地方端站着,百名青年穿着统一的黑色劲装,供她随意挑选。而小小的笙寒就站在远处的乌泱泱的人海之中,探出脑袋努力去看她的长姐到底选了哪个。
她的长姐毕竟是父亲心尖上的嫡女,白笙寒自然不会愚蠢到拿自己与她相比。她如今也好歹在府邸后院最广阔平坦的一块地上挑选侍从,已经知足了。
思绪到此便断了,白笙寒便走向那群侍卫,他们看上去都是二十左右的年轻小伙子,低着头,没人敢直视她。白笙寒简单考验了一下他们的身法,又看了看他们的武艺,实在没有什么惊为天人的人才,正踌躇间,忽然发觉有些不对劲。
白笙寒缓缓抬起头,目光落在那些穿着黑色劲装中的一个,那少年侧颜清秀,乌发从顶上的冠饰中垂下,遮住了一部分肌肤的轮廓,劲装贴身,隐隐能看出肌肉的轮廓。可这些都不是她注意到他的原因,她抬眸,是看到他身上隐隐发出的黑气,像是邪气入侵。
当然,此事是旁人无法发觉的,因为白笙寒自幼便与旁人不同,她出生始,身带一股灵力,随她年龄的增长,渐能隔空取物,隐匿身形。
也正是因为这股天生的灵力,让她不得不藏拙,在丞相府做一个最平凡的庶女,以防在羽翼未丰时被人折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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