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1/2)
半阳山下的酒肆喧闹的很,一袭绯红纱衣的年轻人正趴那在木桌子上,右手扣着一小坛清酒,喝的小脸儿泛红,长睫羽下,已经睡了些时辰。没过一会儿,他突然眉头紧促,似乎醉了也睡不踏实。
梦里,云雾之巅,玄气缭绕,总有个银边白衣的男子对他清冷着一张不似凡人的俊美面庞,那薄唇轻启间却一直说着同一句话。
“你可知错?”
话音将落,便是一阵清脆银铃轻响。
而后梦,便醒了。
谢飞花半眯着眼,从木桌上抬起头来,生俏的脸庞被桌边压出一道红痕。“小二,再来坛酒。”他拍拍脑门冲柜台喊了声,而后捋了捋碎发,将一条白缎紧了紧,重新绑了个马尾,心道还好是梦,这人如今已不会再在自己耳边叨叨。
他重生了,这是第二日。
昨日谢飞花在万灵冢中醒来,竟然发觉自己时隔十五年后又重新聚了那破散的貂灵,而且还被渡了修为,直接化了具少年模样的新身体。万灵冢中别无它物,只有一树一湖。谢飞花三两步光着跑到那灵生湖边,照了照。
化的还不赖。
毕竟他们雪貂都是靠脸吃饭的,要是化丑了他干脆继续在这里装死得了。
飘荡无依的散魂在他周身吟吟泣泣,枫树灵的参天红叶便随着沙沙作响,浩大的灵冢一片死寂。能重新聚灵的死魂也许千百年只有几个。谢飞花顿觉好运,想来是上天锤怜他这只含冤自尽的可怜小貂。
他无甚感激,卷了那枫树灵的红叶化作衣裳,离开万灵冢,下了半阳山。
然后就从昨日一直喝到今日。
两个小二已经在后厨门口窃窃私语,“这人怕是酒鬼投胎?上辈子没喝够酒啊。”红衣小二撇撇嘴“加上现在叫的,这是第二十坛还是第二十一坛?不要命了吧。”
谢飞花听了笑笑,上辈子他还真没喝够。
白衣小二上来收拾桌子道:“我说小兄弟,我瞧你模样俊秀,年纪也轻,这么爱喝酒不如去那新落的宗门试一试,可以喝个痛快还不用付钱呢。”
谢飞花挑挑眉:“新落的宗门?”
上辈子他空有灵体,却修不得玄门百家的任何法术,好生凄惨。重生后他确实有意去投门修行,只是这两日还没想好去往何处。他死前天门已灭,未门鬼道他又不愿沾染。旁的宗门他也不甚了解。
至于青门嘛,自然是不敢去的。
红衣小二依言抱出一坛酒:“是啊是啊,说来也是怪事一桩。这寻常的修仙世家呢都是纪律严明,每日苦修,但上个月啊,竟然新出了个什么什么尽欢宗,听说招弟子的就招能喝能睡的贪玩的。”另一人也附和道:“对对对,而且啊听说那宗主还是个难得一见的俊美男子,就是名号没怎么听过,没啥名气。”
谢飞花心觉古怪,难不成自己死的这十五年玄门百家都改了性了?时下流行的修仙问道之术都变成如此了?
虽然这倒真的很对他的胃口。谁让他上辈子落在那呆仙的手里,每日这也是错那也是错,青灯古佛的就差当和尚了,实在憋闷得很。
一想起那呆仙,谢飞花不由得心尖一颤,下意识的伸手摸了摸右肩。
那灵契已经没了。
十五年了。
谢飞花掐指一算,三十年一境,他如今应当是青门之主了。
当大仙君了,一定气派的很。青悬台上玉椅坐着,挥手间削铁如泥,玄门百家一呼百应,手底下还有那么多随便支使的青门弟子。正气凛然,清高光洁。
怕是早忘了当初说过的,要给他留个小软垫。
或者,也许早忘了他。
“小二,劳烦问下,这尽欢宗在何处?”
生死蹉跎,他如今终于得了自由,无人再能识得他身份,也无人日日在他耳边束缚,是应该要好好逍遥上一回。这修仙逍遥两不误的地方,不去白不去。
“就在江陵城,您到了那城西的山上便有人引路。”小二终于送走了这酒鬼,看起来乐呵得很:“公子,一共十二两。”小二说完伸出了手。
谢飞花一愣。
他刚活过来,光想着快活了,倒忘了喝酒吃饭都是要给钱的。上辈子自跟了那呆仙,也一直在白吃白喝。久了竟然都习惯了,走进酒肆都没想过自己没钱。
小二见他半晌没有动作,目光已经开始变得狐疑。谢飞花红着耳朵挠了挠头,最后只得扯下那根白缎。那白缎系在青丝上是一条白缎,可拿下来却成了串银铃。
他看着那串铃铛,这算是他和上辈子唯一的牵连了。
这银铃本是他母亲留给他的,说是个法器。可他前世用小短腿翻过来踢过去,也没见有任何动静。带在身上也未觉得有灵力流转,一来二去索性收在了身上,再没拿出来过。
直到遇见那一盘葱油鸡都不让他吃的呆仙。后来那呆仙便一直让他绑在小尾巴上,每次他一摇尾巴,夏止便会睁眼,认真的瞧着他道:何事?
他那时顽皮,一见夏止打坐入定,便想逗弄,总是不停的摇尾巴。次数多了,夏止便不睁眼,再摇,就直接抱起来扔出房门外。因而他没少睡过夏止房门口的青石块。后来不知何时,那石块上被铺了一块小软垫,鹅黄色的锦缎面子,软和极了。
有天夜里,风有些凉,他半梦半醒间瞧见夏止正蹲在石块旁,似乎要伸手抱他回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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