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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七本书(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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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部尚书笑呵呵地说道:“看来子虚的棋艺不错。”

何玉轩低头, 脸色略微扭曲。

如果他的棋艺还算是不错的话, 那徐玮辰的棋艺能称得上棋圣了。

“大人谬赞。”何玉轩看似话语真诚, 其实满是敷衍地说道。

他和这位工部尚书可没有任何值得交际的事情,不管是工部尚书有何所求, 还是何玉轩有什么被人盯上了, 何玉轩都打算四两拨千斤地避开。

工部尚书压根不是为了下棋而来, 虽然有点震惊自己的棋艺之真实情况, 但是在这短短的对话结束后, 他便捋着胡子赞许道:“子虚这些时日的表现, 我已是看在眼里。年纪轻轻, 便很有所为。”

何玉轩温和地说道:“下臣不敢, 都是工部的大人教导得好。”

工部尚书淡淡地摇头:“这落花终有时, 子虚又何必总强把赞誉往外推?”

何玉轩眉头微蹙,这位老大人话中有话啊。

落花终有时……是在告诫何玉轩总有些事是无法拒绝的, 顺其自然?提及到他总把赞誉往外推, 看来这位尚书大人平日里还算是关注他的情况。

这到底是为何?

难道这位尚书大人不服老到这个程度, 还真的盯上他, 希望能借他做些什么?

何玉轩慢吞吞地低头喝茶,如果当真是这般, 那这位老大人就真的高看他了。

他可是个“不为名利”之人。

这话, 大概也只有何玉轩说出来, 才不算是王婆在自卖自夸。何玉轩不脸大地认为, 唯有平静的生活才是一切的根本。

“尚书大人, 下臣只是平日里都比较喜欢懒散度日, 为了能忙里偷闲,这才做事的时候手脚勤快些。在您来之前,下臣正好在偷懒,原本以为您是打算责罚下臣,这还让臣提心吊胆了一会呢。”何玉轩叹气说道,故意把自己描述得很是拖拉懒惰。

工部尚书不可觉察地蹙眉,仍然是含笑说道:“这工部的事务你也负责了些时日,便是偶尔有点枯燥,想要及时做完也是常有的事。万事应当看结果,也不拘泥于过程中的想法如何。”

何玉轩敛眉应是,听着这位尚书大人慢慢地把何玉轩带入自己的话题中:“……子虚的能耐,以我看来,这小小的郎中位置,倒是不太相配。万岁理应是有所顾虑,这才没有……不过你也不必担忧,有朝一日必定会有……”

他断断续续地听着这位老大人的看法,一时之间有点惊讶。

这久经官场的人说话便真的是带着各种陷阱。

若说工部郎中的位置配不上何玉轩,可后面又为何要提及万岁顾虑……会牵扯到朱棣,想必是因为御前救驾的缘故,那所谓的顾虑难道说的是有人阻挠?会阻扰升迁的按理说也当是工部的人,如此含糊不清,这位尚书大人是在给金忠埋绊子啊。

何玉轩感叹,这混官场的人当真是心黑手狠。

他一边听着工部尚书的话一边点头,在老大人有意无意的刺探时又佯装什么都不知道,花了小半个时辰总算送走了这位“一时兴起”来走访的尚书大人。

何玉轩把人送到门口,目送着工部尚书离开后,这才沉吟:难道这位尚书大人就这么厌恶金忠……甚至不惜要亲自出手给他使绊子,可是在这时间上难道不会太尴尬吗?

不,正好相反。

何玉轩抿唇,正因为这个时间点上,他才会着急!

今日的朝会上,万岁已然隐隐约约显露出了要再度调换朝廷官员的打算,而身为前面遗留下来唯一一个的老臣,工部尚书担心自己会被金忠取代是自然而然的事情,而且如今尚书大人的年纪不算小,一旦从尚书的位置退下来,日后会被丢去哪个位置荣养,甚至彻底从朝廷消失都是有可能的……

这对如今才五十几岁的他来说,自然不甘心。

如果是一开始便跟随朱棣的老臣,便是如现在道衍的年纪,不论如何朱棣都会挽回,可前朝的便不同了……何玉轩倒也不是不能理解这种疯狂的坚持.走科举之道,大部分可不是二十几岁便能顺顺当当从秀才、举人而至殿试,花费大量的力气,直到三四十岁才登顶大有人在。

只有短短十几年的享受,怎么能弥补前半生的痛苦挣扎?

何玉轩懒洋洋地扶着脖子,然后踱步回去收拾棋盘,突地捏着一枚棋子入了神。

唔。

工部尚书把何玉轩当做他的一枚棋子,那么他又是谁的棋子?

……

工部尚书闭目坐在马车内,特地做了些避震措施的马车很是安稳,虽然外表低调,然而马车的内部很是奢华舒适,整个车厢都暖洋洋的,丝毫不为那飘飘的车帘带来多少寒冷。

他沉默地想了半晌,喃喃地说道:“他是真的听不懂……还是从一开始便看出来了?”

老人的手掌沉稳地搭在自己的膝盖上,手指轻轻地敲着,若有所思地睁眸。

最好不是。

若是真的要去寻那二皇子……可当真是步臭棋了。

他突地想起了刚才同何玉轩的那盘棋,突然脸色有点古怪起来,看着自己的手指出神。

难道他的棋艺当真是……这么多年都被让出来的?

……

何玉轩想扯个棉花塞住自己的耳朵,他抬头看着如今还在争吵的官员,甚至想睡觉。

这早朝低头养神已经成为了何玉轩的习惯,然这接连数日,朝堂上的争吵都大大地影响了何玉轩的养生打算。

这太子之位的归属一旦提起来,便是无休止的争纷,除非朱棣真的出面压下了整场对话,或者是最终选定了一人,不然这当真是无穷无尽也。

何玉轩掩藏在诸位文臣中,小心地抬头看了一眼朱棣。

朱棣面无表情地坐在龙椅上,说实在这般远的距离,何玉轩也看不出朱棣的细微表情,他只能隐隐约约感觉到……万岁似乎并不是多么开心。

何玉轩慢慢地又缩起了脑袋,宛如当做刚才那个小小的偷窥是不存在一般。

朱棣若有所察地看了何玉轩的方向,然后话语淡漠地出声打断了朝臣的争辩,压着他们进入了下一个议题。这几日皆是如此,吵得面红耳赤的双方也只能狠狠地用眼神各自释放着杀意,然后压着还想继续吵架的欲.望展开了下一场对话。

这日寻常得和平日没差别,何玉轩在工部消磨过上午后,下午在太医院收拾脉案,正好瞧见了这些时日朱棣的脉案。

这最近的两次出诊都是何玉轩负责的,为了朱棣的高热,何玉轩很是费了一番心思,毕竟帝王是一个不听人劝的性格,这若不是病情已然影响到了寻常的生活,他怕是根本想不起来要找御医来看一眼。

何玉轩摇头着把脉案收敛起来,这些都是要留待日后给新负责的御医看看的,每一个有可能对接到帝皇的人都需要细细读过这脉案,把万岁之前曾经经历过的病情都熟记于心,更甚至若有什么避讳的话,也要一一记住,免得产生冲突。

他掀过几页,正打算把这些给收敛起来时,正好看到了压.在下面的一份。

何玉轩挑眉,什么时候又多了一份?

他取来看了几眼,才发现是春节期间关于朱高煦的病情记录,当时何玉轩在春节期间被戴思恭强压着休息了几日,告的是病假没有轮值。

何玉轩去拜戴府当日,被戴思恭按着一顿查看,最终笑骂着这小崽子的身体畏寒怕冷,倒是比他这个老头子还要糟糕。话虽如此,转身却给何玉轩争取了些时日休息,让何玉轩好好过了个春节休息。

朱高煦生病了?

何玉轩往下看了几眼,注意到负责的御医在脉案里添了几行小字,他仔细看完后脸色有点奇怪……嗯,原来这看着骄傲如老虎的二皇子,也是干这种怕苦偷偷倒掉一半药的情况啊。

这脉案看似正经,其实上面的那些术语,只消在太医院里混过的,一看便知道是什么意思。

何玉轩摇头,把所有的脉案都收起来后,无事可做的他绕着屋子里慢慢踱步,就好似在散步一般,实则是要舒展因为久坐而有点僵硬的身体。

同僚出去串门回来,看着何玉轩的举动倒没说什么,只是提起了一件事:“或许日后要忙了些。”

何玉轩蹙眉,沉思了片刻后说道:“难道是选秀又重新开始了?”

同僚惊讶地看着何玉轩:“……对,没错。只是上次那选秀是为了充实后宫,被终止了后,经过礼部的重新提议,似乎又打算重新开始了,不过这一次是给大皇子与二皇子议亲。”三皇子的岁数还小了些,需要暂且缓缓。

“这提议该是在朝廷上提出来的,我们这里只有你一人上朝,你为何比我还惊讶?”同僚无奈又好笑地问道:“难不成你上朝的时候也半心半意?”

这话让何玉轩露出个恬静乖巧的笑容。

何玉轩:你猜。

如果要选秀的话,的确会忙一些。

这明朝的选秀,在□□的限制下,甚少在高官权贵里面选择,更多的是在小官或者普通的百姓里面选拔,这是因为朱元璋希望能够刨除掉外戚的威胁,让明朝的皇帝都能把朝政把握在手中。

从一开始便是如此奠定了基调,在后面便简单了许多。

这选秀是面对全国的所有十三至十五岁之间的适龄女孩,而后这数千人会被送来京城,然后经过第二轮的挑选筛掉举止不雅有狐臭口臭等姿态的,再经过第三轮的挑选,剩下约莫百余人。

而后这百余人或者是成为女官,或者是身为宫妃,更有可能被赏赐给某位达官贵人成为贵妾,只是余下的这些都要看命数了。

如今已然奠定了正常选秀就是为了给大皇子与二皇子选正妃与侧妃的基调,大概会在民间掀起一波浪潮吧。毕竟这此不止是小官,就算是普通的百姓也可以参与。

这可以说是整个大明朝的特色了。

同僚揉着脑袋说道:“这么些人,希望不出什么事吧。”

何玉轩淡淡地说道:“若是有谁在这个阶段生病,严重的大抵便会直接失去了资格,你又在担心什么。”

同僚笑嘻嘻地说道:“当然是何你担心的一样,这么闲暇的日子,当真是我们最快活的时候了。”他们这些做吏目御医的,只有宫里的贵人才能指使他们。而如今这宫里的人数满打满算,也就只有不超过十人,而且自从万岁登基以来,基本从没踏入过后宫,甚至连纳妃的冲动也无。这对他们这些御医来说,日子自然是快活了些。

不过论起提心吊胆的话,那是丝毫不曾减弱。

为宫里的人医治,谁不是如履薄冰?如果稍有差池,便会直接丧命。

朱元璋逝世前后,几乎整个太医院都给太.祖殉葬,唯独戴思恭活了下来,这还是因为朱元璋看重他,对戴思恭甚为宽厚。

“你还记得张御医吗?”同僚摇头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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