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1/2）
林扬宇跟着小姑娘去到了大姑家。灵堂里没有人，桌上摆着各种供品，桌下的长明灯安安静静地燃烧着，念经的先生闭着眼两耳不闻窗外事地在祷告。
灵堂外是三三两两凑在一起吹牛打牌的人，人们时不时闹笑一下。
林扬宇没怎么参加过这样的葬礼，只觉得人们未免也太开心了，拿别人家的灵堂当娱乐场所。
身旁的小姑娘一声不响地钻进了灵堂，规规矩矩地跪在牌位前磕头，烧纸钱。
林扬宇呆在原地，一时间不知道该干嘛，人群中搜索了一下也没熟悉的面孔。
林扬宇看着跪地上的小姑娘，仿佛看到小时候独自待在空无一人的房子里的那个自己，外面的所有热闹喧嚣都跟自己无关，那种难以名状的悲凉感从四面八方包裹来，把人死死地围困在里面，逃不掉，躲不开。
“嘿，你别跪了，过来坐着休息一下吧，你妈妈她……感受得到你的诚意的。”林扬宇伸手去拉她。
小姑娘愣了一下，一声不响地挪了过来坐在林扬宇旁边。
没事可聊，无话可说，林扬宇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是该安慰？还是沉默就好？
“哥哥，你饿了吗？”小姑娘手杵着脑袋，声音闷闷地说。
“哦，不太饿，还能坚持。”林扬宇很友好地笑了笑。
“等念经先生吃了我才能去找饭分你吃，你再等等吧。”方子倩抿嘴说。
“好的，没事。”
方子倩话不多，林扬宇也是，所以俩人就这么大眼瞪小眼地守在灵堂里。
坐着发了十来分钟的青春呆，林扬宇觉得无聊至极，打算起身到院子里走走，没想到刚打算动身，旁边蜷成一团的小姑娘噗通地靠了过来。
睡着了？
唉！
林扬宇只得轻轻地把方子倩扶起来，然后起身让出地盘，再把她放下。
对这个小姑娘，他心里总会升腾起一种久违了的保护欲，原本那是给另一个人准备的。
本来只打算待一天就回县城的林扬宇，一晃就待到了第二天上午。
去镇上的银行取了钱，林扬宇没有着急着给方子倩，因为怕被方家某些不要脸的亲戚看见，然后打着帮她保管的旗号正大光明地卷走这笔钱，所以他临走的时候才悄悄塞给了她。
“这是哥哥的电话号码，以后你有什么事都可以打这个电话，知道吗？”人来人往的车站里，林扬宇半弯着腰跟方子倩说到。
方子倩点了点头，眼神里有一丝丝的不舍。
“好了，回去吧，哥哥走了。”林扬宇冲她挥手。
方子倩没走，一直跟在林扬宇身后默默地送着，愣是把他送到了车站，看着大巴车开走。
在云浪的最后一天，林扬宇去了城郊的墓园。
陆小南把供品鲜花什么的都准备好了，可林扬宇还是没用，他按照往常一样买了根冰棍带着就去了。
一路上林扬宇都格外的沉默，话他都充耳不闻。
“宇锅？”陆小南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别这样啊，每次你过来这边都心情不好，这让我也很不好受啊。”
林扬宇半晌才“嗯”了一声。
确实，每次来墓园他都像变了个人。
陪着林扬宇到了墓园门口，陆小南就没再跟着进去了，她知道林扬宇需要个单独的空间来跟自己和解。
墓碑上的照片是个三四岁左右的小女孩儿，扎着俩小辫儿，圆领的碎花小洋裙，黑白照片看不出花色，她笑得很灿烂，有两个小酒窝，大眼睛弯成了月牙
，林扬宇隐约记得拍这张照片那天的情景。
“小诺，别吃了，拍完照片我们再吃。”林春华半哄半骗地拿走了小姑娘手里的零食。
可是根本就不行，只要零食一离手，她就哇哇大哭，但林春华说什么都不给她那袋零食。
最后实在没办法，林扬宇就站在摄影师后边一直做鬼脸逗她，所以才有了这张照片。
林扬宇把冰棍摆上，从口袋里掏出根烟，沉闷地抽着。
“妹啊，我看你来了”林扬宇弹了弹烟灰，“给你带了你爱吃的冰棍，就是门口那家小卖店买的……哎，不过，我得跟你说，这个牌子的冰棍已经很难买到了，估计过不了多久可能就停产了，到时候没了的话，我给你换其他口味的吧。”林扬宇摁灭了烟头，长长吐了一口气。
“我现在跟妈妈住在一起……”林扬宇笑了笑，“她工作有点忙，不过挺好的……对了，前天我跟你小南姐姐去抓娃娃，给你抓了好多海绵宝宝，你不是最喜欢了么，以后有时间我就去给你抓，抓满一屋子……”
林扬宇一直絮絮叨叨地跟墓碑聊着天，都快忘了公墓大门口那个蹲得腿快没了知觉的懂小姐。
五天的假期说长不长，但林扬宇过得却很舒心，毕竟从小长到的地方，就算什么都不做，在那儿发呆也很美好，所以在云浪待到最后一天他才认命地回了家。
外婆是跟舅舅一家住的，只是偶尔过来待上几天，放假前林扬宇就跟她说自己要回云浪，所以她也就没过来，空荡荡的大房子一时只剩下林扬宇一个会喘气的。
只不过没安静一会，林春华的电话就到了。
“你回来了？”林春华的尖嗓很聒噪。
“嗯，刚到。”林扬宇掏出包里的脏衣服转手扔到了地上。
“吃饭了么？”
林扬宇手顿了一下，什么时候这么关心我了？
“吃了。”林扬宇说着心虚地摸了摸空瘪的肚子。
“吃了就别乱跑了，你外婆给你找了个人给你补课。”
“？？？？”林扬宇无语，外婆什么时候也跟着掺和了？
“你不是不愿去补习班么，那就老实在家待着，有人上门给你补课。”林春华说。
“我也不愿意别……”林扬宇话还没说完就被林春华咆哮断了。
“别跟我说这些废话，这次是你外婆给你找的，她学生家的儿子，听说是全校前五，你可别甩脸色，多跟人家学学，反思反思自己……嘟嘟嘟嘟嘟……”
林扬宇挂了电话。
林春华还真会挑时间，抓住假期尾巴搞这么一出幺蛾子。
门铃响的时候林扬宇正在洗衣服，水流声阻隔了浴室外的一切杂音。
等他晾完衣服出去的时候才注意到响个不停的门铃。
“来了。”林扬宇边擦手边去开门。
“谁……你来干嘛？”林扬宇瞪大眼睛看着门口的人。
“怎么是你？？？”对面的人同样很吃惊。
林扬宇愣了好几秒才开口：“你不会就是那个全校前五吧？”
林扬宇不相信。
“你就是我妈初中班主任的孙子？”关睿问。
真·操蛋·巧合。
俩人大眼瞪小眼交换了好几个一言难尽的眼神，才接受了这个现实。
“进来吧。”林扬宇侧身让关睿进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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