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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节 风云骤起(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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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天到了。

蓝色的天空,透明的云朵。

一只鸟儿掠过高空时落下一片自由的羽毛。

羽毛落在裴攻止的脚下,是那样的令人悲伤。

他活的却不如一只鸟。

没有烦恼,无忧无虑。

他如同置身在一个巨大的牢笼里。

牢狱不是真正的牢。

心牢才是。

这些年,无论在哪,无论何时,他都住在裴小芽为他铸造的那座铁牢里。

他知道他的小芽舍不得,可是,他找不到出去的门。

没有敌人的讯息,他的门窗都被封死了。

直到今天,他见到了叫做彪哥的男人,听见了三个令他恐慌却得以重生的字。

他像只狗一样,哈巴着嘴,跟在男人的身后。

他不会说好话,但尽量显得卑微。

他为他擦鞋,为他打饭,为他捶背按摩,只有他知道,他的手无数次的想掐上对方的脖子,想将毒药洒在他的饭中,想将他踩在脚下。

可是,除了那日意外得知些什么的电话,再也没有其它的讯息。

他是谁,原名是什么,干什么的,十年前又是做什么的,他一概不知。

彪哥是个非常谨慎的人,谨慎程度不亚于裴攻止。

他坐在桌前吃饭,将自己的肉全都拨给了彪哥。

他巴结他,同时也不爱肉食。

他吃素,从小芽不在的那天开始。

他帮男人收碗时小李在他身边凑近,扛了扛他的肩膀,交头接耳道:“你怎么给他做小弟了?”

裴攻止不说话,一贯的冷漠。而彪哥似乎很喜欢不爱说话的人。

小李跟他唠了两句:“你知道不,我刚听说,矮黑子死了!坠楼死的!”

那一刹那,裴攻止洗碗的手顿了一瞬。但紧跟着他仿佛什么都没听见一般甩甩手,扭上水龙头。

他的心里已经装不下任何,更不再替别人担心。

他看着那个彪哥的时候,脑海里只有一件事!

“喂!”小李端着碗,迷茫的喊他:“我马上也要走了。”

裴攻止什么都没说,哪怕一句道别也如此吝啬。

小李摇头,看着男人的背影融入了人群,站到了彪哥的身边。

这么多天,裴攻止一直期待着再从这个男人的口中听见“活地狱”三个字,他想要无数次的确定。他甚至想过,如果真的是他,他甚至会在此时此刻,用双手撕碎他!

时间转眼半月,小李也离开了看守所。

这里他所认识的人已经陆续离开了。

但唯一和他还有些关系的竟然会是老呛。

因为彪哥的口中总是会提起这个外号。

仿佛有什么不共戴天之仇。

然而,除了他偶尔的与别人通电话时能偷听些话来,其余时间,这个彪哥说起的事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事儿。

午休的时间又到了,裴攻止还没随人流走进看守所内,却忽然被警察喊住。

“裴攻止!”

他站得笔直,等着对方的发号施令。

“律师来了!”

陆歧路?

裴攻止有些诧异,不过很快又欣然接受了。

这就是陆歧路,一个嘴硬豆腐心的男人。

冷冷的秋风吹过他的身体,方才还是艳阳天,这会儿看起来就像要下雨。裴攻止最后望了眼远处的阴云,转身

进入了看守所。

那个男人一如既往的坐在那里,就好像他从没有走,也好像什么都没发生。

陆歧路看见他的时候冲他抬手打招呼,脸上有些阴郁。看到他的表情,裴攻止便已经猜到他将要带来一个坏消息。

接见室的门打开了,离歧路还有些距离时他便嗅到了一股淡淡的香。

裴攻止安静的坐在他的对面,每一次见面都在等对方先说话。

陆歧路不再浪费时间,开门见山道:“刑期判下来了。”

裴攻止的眸中忽然闪过一丝不可思议,因为从事发到现在,他连法庭也没上过。他以为这会是个比较漫长的过程,可是今天的陆歧路却忽然告诉他刑期已经判下来了。他有种不好的预感,抬眸盯着男人的眼睛,声音低沉中带着一丝不思议道:“你是认真的?”

“不开玩笑!”陆歧路很严肃:“几天前接到的通知,这几日一直在奔忙这件事,我不知道上面是否有**作,但很明显是的!”

“那个人的后台很硬?”裴攻止似乎已经认命了,而这本身也是他的意愿,但是有一点他很关心的问道:“多久。”

“三年零三个月。”陆歧路有些焦躁,因为他的指尖不经意敲起了桌面,裴攻止听到三年这个数,一颗提着的心放了下来,感慨了声:“还好,不久。”

“较之你之前的过错,这个的确出乎我意料。”整件事都充满着诡异,陆歧路压低声音,微微凑近他道:“你知道最终敲定你刑期三年零三月的理由是什么吗?”他显得有些神秘,仿佛在防着谁一般,裴攻止坐直身微微蹙眉,轻轻摇头。他想说故意伤害和敲诈勒索,但是从陆歧路的神情中他也已经猜到绝非这个缘故了。

“对方撤诉了。”

裴攻止一时没反应过来,看着陆歧路只听他又道:“法院对你提起了公诉。只是走了个过场,今天定的刑期。这一切都不对路数你知道吗?判刑的缘故是因为你打伤的犯人在医院坠楼而亡。我今天见你除了告诉你这个消息外,是希望你想一想,究竟是谁会这样做。我实在想不出来。很明显有人要帮你,但同时却要困住你。”

困住的岂止裴攻止,就连陆歧路都觉得很困惑。

他绞尽脑汁的想,最终一无所获。

陆歧路蹙眉,向椅子后一仰,看着他不言不语。倒是裴攻止沉默了片刻,欣然不已道:“也好。三年,很快就会过去。”

“我是怕当年的事没完……”陆歧路很是担心,低声道:“会不会那些盯着你的人一直没放弃,当年的案子判了五人入狱,会不会有人想要替他们报仇?有人一直盯着你的行踪,我害怕你在狱中这三年会被人……暗算!”

这很符合陆歧路的思维方式,一种完全的厚黑学。他的担心也不是不可能,可是裴攻止却并不认为这是什么问题。当年的事情如果真有人想来找他复仇!那反而是他最希望的。

表面上的仇人已经送进监狱,暗地里的那个他等着将他揪出水面!

他沉默之后,颇有些兴奋道:“若真如此,我等着!”

“攻止!”陆歧路想要说些什么,但他没想到这件事被上面压着处理的这样快,他只是个律师,很多时候其实比一般人的无力感更强。律师看似风光,却是个很容易抑郁的职业。因为看得太多,无能为力的时候也很多。不过好在,他是个轻易不打败仗的人。许多案子都是挑选之后才接下的。

这些年,或者说这十年,他唯一的一次败诉便是裴小芽的案件!

“你喷香水了?”裴攻止忽然岔开话题,陆歧路一怔,没反应过来。想了一会儿,点头道:“是啊,一直都有用的。”

“我知道,哼……”裴攻止忽然低头竟笑了一瞬,一个浅浅的酒窝在他的脸颊上浮现,这个男人即使三十出头也还是有着大男孩的青涩,看的陆歧路神经一绷,不由问道:“你笑什么!”

“你恋爱了?”

“啊?为什么这样问?”陆歧路没想到裴攻止会忽然这样说。他诧异的看着对方,裴攻止就像在外面和他喝着酒聊着天的时候一样,痞痞一笑道:“是ck Truth的味道。”

“这和恋爱又有什么关系呢?我从来不缺女人。”陆歧路实在搞不懂他,分明这么严肃的时候,他却很轻松的在跟他聊香水。

“你从前一直用,小芽不在的那年就不用了。”裴攻止竟然格外认真的对他解释着:“这个味道你说过很喜欢。”

“你还记得啊……”陆歧路忽然觉得有些温暖,内心仿佛瞬间被这个男人点亮了,他们已经分开十年了,十年足够物是人非,他们再见面又是那样的水火不溶一般,这还是第一次面对面,谈起了与案件无关的事。

过去的事……

“记得。”裴攻止的笑容只是瞬间便收敛了,他盯着他道:“那你记不记得我曾经问过你,为什么喜欢它?”

陆歧路沉默了片刻,点头格外认真的回答:“记得。”他顿了一下,接着道:“因为我喜欢的人夸奖过它。”

裴攻止抬眸的时候,想要去看陆歧路的脸,却又在男人炙热的目光中避开了,淡淡然道:“你用了至少五年。小芽不在的那年你不用了……”他轻轻的摇晃着脑袋,竟有些悲悯般道:“他死了,官司输了,我们的关系从那年也变了。你不用是因为你知道我们再也不可能了!”

陆歧路没有想到裴攻止会忽然这样直白的说出他内心的秘密。

他想过裴攻止是知道的。知道他曾经喜欢了他一整个青春。

他的掌心生出些微汗,不由松了松领带,沉默不语的看着对面的男人。

他的头发长了些,脸上有些淤青,手臂上也是。

他没有问他,因为他不想说。

裴攻止想说的时候,不必问。

就好比现在。

忽然说起了十年前就该讨论坦白的问题。

“歧路……”他忽然认真的喊他的名字:“我只有一颗心,随着十年前,葬在空墓里了。我希望不是因为我的缘故……”

“只是香水……说明不了什么,我们都不是孩子了。”陆歧路竟有些尴尬的笑着,此时此刻,他想要抹去这个味道。

可这又是他爱了整整十多年的气息。

陆歧路永远不会忘记,那一夜就在他脑海的深处,即便是老到坐着摇椅,他也觉得那一晚是美好的。

那个时候,没有裴小芽。

这个男孩早早的坐在校门外等他放学。

他常常会这样,只是那天格外不同。

他带了蛋糕,来给他过生日。

他带陆歧路去学生不该去的地方,迪厅或者酒吧……

他们喝的酩酊大醉,他原以为一辈子都会这样下去!

不离不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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