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1/2)
佟然和周意分手了。
在手机上,告诉正在发烧的周意,佟然不想当面说,她不敢,甚至有点害怕。
程野霖坐在佟然的对面,他看着佟然慢慢的打字,眼泪噼里啪啦的掉在手机屏幕上。
“为什么呀?你们不是好好地吗?前短时间不是还跟着他回老家了吗?”
佟然哭着摇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程野霖一下一下的抽烟,眉头皱着:“你们一个两个的都是这样,Frank算什么呀?他对你不好吗?他是骂你了还是打你了!”
佟然按下发送,趴在桌子上肩膀耸动着哭泣。
她没办法坚持下去,周意是显而易见的不爱她,连喜欢这两字提出来都让自己觉得荒谬,她哭,不仅仅是要和周意分开,也哭自己懦弱无能,她让周意对她心灰意冷了,因为在一次次攀比炫耀,冲着周意发胡闹脾气的过程中,佟然早就亲手扼杀了周意对她像火苗似的微弱的期待。
佟然等不到周意喜欢上她的那一天,太遥远了,她只是想一想,就觉得心如死灰,她也没自己想象中那么爱周意,她不过是贪慕周围女性朋友对她投来羡慕嫉妒的目光,扒开这层皮,她没脸面再和周意在一起了。
“你去看看他吧。”过了很久,佟然肿着眼睛对男人说:“他在发高烧。”
高烧让周意犹如深陷在一片看不到尽头的火海里,他喘息着奔跑,却望不到边。
也是这样生病的一天,纽约的冬天冷的刺骨,似乎老天爷在发怒,骂声轰隆,墨一样的云挤成一团,雨哗啦啦的下下来,噼里啪啦的掉在地上,砸在瘦弱的玻璃上,算是没了生气。
十六岁的周意躺在床上,双眼朦胧看向窗外,明明心里发冷,但少年的躯体却如火般滚烫,他想叫母亲过来看一看他,却使不出什么力气来。
他就在荒芜的梦里漂浮着,梦见刚出生的弟弟撕心裂肺的哭着,梦见瀑布和山崖下翠绿叶子衬着的红花,梦见父母牵着他的手往深海的方向走去。梦见美国佬父亲那一双通红如魔鬼的眼睛。
在混沌之中,有一双柔软的,凉腻的手伸过来,附在他的额头上。
“哥哥。”
少女轻柔的嗓音在他的耳边响起,什么东西在撕扯他的灵魂,周意痛苦的呻吟起来,他在慌乱中抓住少女细细的手腕,疲惫的睁开双眼。
“....卿卿。”
“哥哥,你生病了,妈妈不在家。”
这是个精致如洋娃娃一般的混血少女,她有一头海藻般柔软的黑发,眼睛却像蓝宝石一般闪耀。
周意口干舌燥,沙哑着声音:“...水。”
“水?哥哥我去给你倒水。”少女直起身子,赤着脚一溜烟的跑到楼下的客厅给周意倒水。
周意贪婪的喝着水,从嘴角溢出来的水珠成串的往下滴在被子上,方卿卿拿着裙角把那些水从被褥上抹去。
“哥哥,喝了水你会好一些。”十二岁的少女趴在周意的身边,轻轻地说:“我哄着你睡觉,等你醒了,妈妈就回来了,她会带你去看医生的。”
周意放下水杯不再说话,他累极了,闭着眼睛,只有睫毛还在微微颤抖。
黑夜撕碎乌云,停止了磅礴大雨,周意在一记狠狠的耳光中被惊醒。
方卿卿被吓得哭了出来,高大的白人男子捂住她的嘴关上房门,把地狱留给周意和方华。
“你是畜生吗!”方华尖利如针的声音密密麻麻的扎在周意的脑子里:“她是你妹妹呀!你为什么要搂着她睡觉!她才多大,她才十二岁啊!”
周意原本一团
浆糊的脑子里顿时像被无数道惊雷击中,他难以置信的朝母亲看去,像是在看什么不可思议的怪物,方华不能忍受周意这样似乎是看个疯子的目光,她保养完美的一张脸瞬间被撕破了,狰狞起来,拿着铁棍劈头盖脸的朝着周意打去:“你是个什么混账东西!连你的亲生妹妹都敢碰,你为什么不去跟那个**生的东西上床!方卿卿是我生出来的!那是我掉下来的肉,畜生你怎么敢!”
她声嘶力竭的大吼大叫,尖细的嗓音仿佛在下一秒就会断掉,十指在少年苍白的脸上,单薄的胸膛上留下一道道血痕,看起来极其吓人。
房门砰砰作响,方卿卿用拳头敲门,拿瘦小的身子撞门,最后跪在地上哭的发抖:“妈妈!妈妈!哥哥生病了呀!你为什么又要打哥哥呀!你快点去带哥哥看医生.....啊!爸爸放开我!我要和妈妈说话!妈妈不能打哥哥的....”
白人父亲冷着脸站在方卿卿身后,一把把瘦弱的方卿卿抱起来,紧紧地箍在怀里,少女双腿乱蹬乱踢,声音都哭喊哑了,双眼还在直勾勾的盯着房门,想把哥哥从母亲的暴打中解救出来。
“你叫!你还叫!”方华恨铁不成钢的眼泪流下来,冲着房门喊道:“我难道还不是为了你好!他是个骨子里就烂掉的畜生,我说了多少次让你不要靠近,你为什么不听我的话,为什么!”
周意被打的好凄惨,痛的全身缩成一团,方华拿着棍子和着呼啸的风声狠狠地抽在少年薄弱的后背,像是要把这白肉生生打烂似的:“我养了你这么多年,为什么还是一点都不像我!是不是要我抽干那个男人的血给你换成我的才可以!狗都知道护主,你怎么连个畜生都不如?孽畜!孽畜啊!”
“没有...妈妈...”周意被打的从床上滚在地上,两手护住脑袋,弓起疼的发抖的身子跪在冰凉的地板上,他似乎快要昏了过去,口里断断续续的哀求:“....我没有,妈妈,我没有碰卿卿....妈妈,求求你...我好痛啊...我好痛啊...”
他哭的这样悲惨,近乎声声泣血。
方华终于丢掉手里的长棍,披头散发的,双眼怔愣的盯着跪在地上颤颤发抖的孩子,眼泪无声的流淌,她一步步走近,停在少年的身边,泪水便一滴一滴的打在周意鲜血淋漓的脊背上,她“嘭”的一下膝盖磕在坚硬的地面上,抬起右手发着抖碰了一下少年的伤口上,周意害怕她还是要打自己,在方华跪在自己的那一刻,背部全部肌肉下意识地紧绷起来,整个人似乎在下一秒都会断气死掉。
他呜咽着说不出来话,被逼到墙角,抱着头发抖,像是被拔了牙的兽,脆弱而无助。
女人把手放在周意的额头上,她被这个温度吓得说不出来话,眼泪流个不停,方华双手捂住脸,她那样悲楚的哭泣,一声一声像叫破喉咙出了血的夜莺在啼哭,恨不得要把命里所有的苦都泄出来。
今夜北京城下了雪,开锁人员开了门离开,程霖一眼望去是黑漆漆的客厅,安静得吓人。
他脱掉鞋子走进去,才发现在一团黑暗里,宽大的沙发上有一道起伏的人影,那么高的个子,那么长的胳膊和腿,此刻蜷缩起来,把头深深的埋进去。
“Frank...Frank.....周意...”
程野霖轻声叫了几下,发现没有回应,他摸了一下周意的脸,意外的湿漉漉一片,满手的水,他赶紧打开落地灯,慢慢的靠近周意,侧耳听见周意烧糊涂的呢喃:“....妈妈,别打我...我没有碰卿卿...求求你....我身上好痛啊....”
一瞬间,程野霖的脑海里滑过一张貌美的女人的脸,她看着他莹莹的笑着,蜜粽色的瞳孔里似乎含着一汪清澈的泉水。
“周意....”程野霖拿纸把周意脸上的水擦掉,轻拍了他两下:“醒一醒,我们去医院,你会烧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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