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1/2）

英英被哄睡着了，她被周意抱回卧室的床上，他在床头柜半开的抽屉里看到一张男孩子的照片，那是个笑起来很容易让人想到生机勃勃的春天的一个大男孩，肤色很健康，留着短短的头发，双眼皮，长睫毛，脸颊上有一对迷人的小酒窝，他看着镜头，眼睛里又带着一丝腼腆。

其实这个男孩和周意一点都不相似，他比周意以及周欢有生命力，仿佛是春天里的一颗茁壮的野草，能给人带来希望和美好。而周意不行，他是在阴暗潮湿的角落里暗自生长的藤蔓，他要攀附着别人才能活下去，周欢可能就是那堵被藤蔓爬满的墙，但这面墙未免太过陈旧，上面充满里细细碎碎的裂纹，发霉的墙角以及被人类用锤子砸过的凹陷痕迹。

照片的玻璃上面干干净净的，甚至亮得反光，周意不知道在多少个日日夜夜里，李慧兰坐在床边，迎着月光，小女儿在她的身后安详的酣睡，但她的眼泪却无法控制的掉在上面，她用手一遍又一遍的擦拭，把那层薄薄的玻璃摩擦的发亮，她痛恨这样看不到希望的生活，她痛恨那个害了她儿子的男人。

找不到凶手，只剩下冰冷发青横躺在街道上的尸体，小县城的警察被收买，草草了事，连一分赔款都拿不到，这就是她的儿子死后所有的事情结局，这个灰色的，让李慧兰连想要反抗都不知道从何而起的结局。

“不能离婚？”周欢拿着碘酒轻轻擦拭伤口。

李慧兰搓着两只粘上血滴的手，无可奈何的笑了下：“离婚，离婚就能摆脱他了吗？”

周欢微弱的笑了笑，不知道是安慰李慧兰还是安慰自己：“会有一天的。”

周意返回家中拿行李，他们在花阴已经耽误太长的时间了，等处理完李慧兰的事情，他们就要离开这里了。

厨房的冰箱是空的，也没什么油盐酱醋茶，只有几袋还没有吃完的方便面被放在橱柜里，周意从一个房间到另外一个房间，他拉开抽屉检查有没有什么遗忘的东西，其实就算忘记了也无所谓，只不过好像在这样一次次的检查中，他能依稀寻找到一些属于周欢的秘密。

果然，被找到了。

在卧室那张床下面的柜子里，那实在是很不显眼的地方，被床单挡住，颜色融在一起，如果不是他的手轻轻划过那里感觉到有一丝凹陷，用肉眼几乎无法察觉出来。

周意从下面扣开这个小小的柜子，里面放着两根用布裹起来的***，黑色的，其中的一根上面甚至带着颗粒，周意拿出来，他看着这些东西，指尖又碰到另外的，他又拉开一点抽屉看到，是一个飞机杯。其实也没什么，人都有七情六欲，周欢是人不是神，他当然有享受性的权利，但周意看着手里的东西，他不知道为什么，情不自禁的想笑，他半蹲在地上，手里还拿着这些东西，手背抵住额头，肩膀一耸一耸的，止也止不住的笑出来，甚至连眼泪都笑出来了。

周欢把自己的医疗箱留在李慧兰家，他说后面大概他也是用不到的，就留在这里吧。

李慧兰道：“以往看到你，想和你说上几句，你总是冷着脸，英英还说是多不喜欢自己的哥哥，我也以为你看不起我们，你这孩子，心肠这么软，这么善良，是要把自己装的冷一些，别人才不好欺负你。”

周欢摇摇头：“没有的事，之前是我做的不对，怎么会看不起你们。”他带着点自嘲。

“好孩子。”李慧兰慈爱的摸了摸周欢耳边的黑发：“到了北京，同你哥哥一起，兄弟两个好好生活，没什么过不去的，找一份好工作，寻得一个好女孩，人，平平淡淡的一生没什么不好。”

周欢的身体有点发抖，他的耳尖不受控制的在女人的手心里摩擦两下，李慧兰这样轻轻地抚摸，温柔的想要他落泪，他对于这样如此充满母性的关爱一向留恋，他想到姑姑周水，粗粝的手，发黄的老茧，但就是那种母性身上独有的气味，抚摸的力度，说话的语调，他抗拒又渴望。

“慧姨。”周意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门口，他笑着：“您放心，有时间等英英放寒假了，你带着英英来北京玩，我们在北京过年。”

李慧兰笑的迸出眼泪：“哎哟喂，我什么时候有这两个大儿子了？”

到北京的时候已经过了傍晚，程野霖开车来接他们，连同一起的还有金明洙。

程野霖接过行李放在后车厢：“你们这一趟去的时间够久的。”

金明洙拉过周欢：“哥哥，晚上同我们一起吃饭吧，我带你认识认识好朋友。”

程野霖扇了下金明洙的后脑勺：“你比周欢小吗？厚着脸皮叫哥哥。”

金明洙委屈的捂着后脑勺：“呀！我今年才十九，难道哥哥还没有成年吗？”

程野霖拿着车上的杂志就要砸在后座位上躲来躲去的金明洙：“你再不要脸的说一句你十九，信不信我把你踹到马路上？”

说罢，他正过身子系安全带：“周意，晚上来吧，他们给你接风洗尘呢。”

周意摇摇头，又想了一下，问道：“李忱来吗？”

“大概是来的吧，他相好跟明珠很熟嘛。”

“明珠昨天就打电话给李忱的女朋友了，说今天聚餐。”

“晚上几点，在哪？”

“十点，老地方，把周欢也带着吧，初来乍到，多认识些人总没什么坏处的。”

周意舔了舔嘴唇不说话了。

越野还是驶向周意的公寓，金明洙依依不舍的拉着周欢的手：“哥哥，你真的不来吗？你长得这么好看，我把你带出去，好有面子的。”

周欢淡淡的笑了一下：“你们好好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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