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不可原谅（6）你竟然一点儿都不知道？！（1/2）
当天的对话仅止于此，但章桀没有因为乾坤的冷淡放弃，反倒越挫越勇，想方设法往乾坤身边凑。
只要乾坤不赶他走，他就腆着脸皮赖在旁边。送吃的、送水、送东西，拎包、捡球、拿衣服，亦步亦趋紧追不舍，直把浪漫的追人演变成小弟认大佬。乾坤从一开始冷冰冰回绝，到后来习惯成自然，跟带着只碎嘴的宠物似的，回头看不见还要找一找是不是弄丢了。
章桀追人的招数不过脑子，除了跟班就是送东西。爱送东西的起因，是乾坤第一次收到他送的印有猴子图案的网球笑得很好看，他想多见他笑几次。
短短两个多月，乾坤收到了章桀数不尽数的小礼物。小到纸飞机，大到火箭模型，涉猎范围及其之广令人瞠目结舌。
有一次章桀给了他半串冰糖葫芦，红着脸死活不承认另一半是自己吃掉了。最荒唐的是他跟着他爸公司团建去泰国玩儿，带回来一块据说在泰庙开过光的香皂和一本用大象粪便做出来的笔记本。
那只香皂带着诡异的清香，长相歪歪扭扭，上面画着一个粗糙的笑脸。想必是他手工做出来，带着到泰庙转了一圈。对此，章桀是不会承认的。他给刘阳喜也带了一块儿一样的，因为丑，被嘲笑了好久。
很快，高一二班章桀在追高一十班乾坤的事隐秘地在腐女圈里传开了，各种版本散落在学校的八卦角，甜虐均有，成为令人振奋的话题。两人各自的好友圈也都知道了这件事，大家心照不宣地凑热闹，没人想过把事情传到老师耳朵里。
刘阳喜见证了章桀黏人式追爱的失败史，对他的毅力表示崇高的敬佩，同时也坚定地表达了百分之百的不认同，很有经验地给章桀指点江山：“你这样不行。人家根本没拿你当回事。有你没你都没差。”
“才不是。”章桀死不承认。
“那你说，除了他在十班，每天打网球之外，你还知道他什么？没有了吧。他根本就把你当捡球小弟吧。”
“我知道也不可能告诉你啊。”章桀脚下一顿，这句话说得酸酸的。
可以反驳的话很多，比如乾坤喜欢蓝莓口味，不喜欢喝酸奶，爱吃香菜，不爱吃生姜，不在网球队，没交过女朋友，想要当警察等等。但刘阳喜说的也没错，他知道的都是些表面东西，恐怕都没有谢景浩多。
但没关系追人没那么容易，他要有耐心和恒心，总有一天能拿下。
“说不出来了吧。我就说嘛，别傻乎乎净知道往上贴。你得学会晾着他。”刘阳喜从口袋掏出一串亮晶晶的车钥匙，在章桀面前叮叮当当晃：“我刚入手的宝马最新款，R1520LP，帅爆了。第一次兜风赏赐给你，跟哥走吧。绝对炫酷，比你蹲网球场有意思多了。”
“不去。”章桀绕过闪闪发光的车钥匙踩下一级台阶：“找不到人就来烦我，一不小心没命的事，我才不去。”
“不可能的事儿。我的技术，那杠杠的！”刘阳喜收起钥匙追上章桀，气呼呼给自己的爱车正名：“赛道山地如履平地，不是闹着玩儿的。好容易熬到周五早下课，还不赶紧出去浪。走吧，准保你上去不想下来。”刘阳喜勾着章桀的脖子指向路边停靠的黑白机车，光看颜值就知道价值不菲。车边上站着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手里拿着安全帽朝他们招手。
“这玩意儿多少钱？挺贵的吧？”
“20多万吧，国内现在没有，我爸从外头给我搞回来的。”刘阳喜见他心动了，话不多说，一边跟外头的人招手示意，强拖硬拽把章桀拧到了车跟前。
“哥，谢谢啊。”刘阳喜接住表哥递过来的安全帽，给了章桀一个。
“我跟大伯说了是我带你上路，别回头把我卖了。”
“知道知道，绝对的。放心！”
表哥还是不放心，消失在人群之前又交代他：“别太晚回家。”
“知道了！”说完，刘阳喜飞身上车检查发动装置和刹车制动。一切就绪，发动机一经启动发出呜呜低鸣，噪音想被车子吃进肚子里一样，剩下的全是悦耳动听。刘阳喜忍不住再次炫耀：“嘿嘿，没骗你吧。水平对卧双缸引擎，1254cc大排量，绝对给劲。”
“绝对烧包。”章桀头一回坐在这样的机车上，以前进店观摩抹上一把的机会都不见得有，心情难免兴奋躁动。
“看你那傻乐的样，还不信我。哥们儿什么时候骗过你？”机车主人上手暴力给他扣好挣扎半天还在空中的帽子：“快点儿上来抱好了。”
“等等。”章桀从书包里掏出手套，眼角瞄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再定睛一看，已经不见了。“我好像看见乾坤了。”
“你没有，你的眼里只有我。赶紧走！”刘阳喜替他放下安全帽挡板，把章桀的手扣在自己腰上，风一般冲出去了。
市区内限速，不让机车乱跑。他们七拐八拐上了高速，又绕下来到到周边山区国道，往来人烟稀少，车辆罕有。到了空旷地方，刘阳喜野劲儿上来，吼了一声什么就突然加速上来，吓得章桀抠着他的棉衣不敢睁眼：“你慢…慢点儿，摔山底下可不是闹着玩儿的。你不要命我还要命呢！”
“什么？”刘阳喜扯着嗓子喊。风声吹过来，章桀听得不真切，耳朵边嗡隆响得跟坐飞机似的。
“我说，你他妈给我慢点儿！”章桀使劲儿掐在刘阳喜腰上，前面的人慢慢把速度降下来，真正开启兜风之旅。
他不适合冒险，真的不适合。章桀哆哆嗦嗦无心欣赏美景。刘阳喜俯身驾驶，还不忘感叹山河之美好，也不知道那儿哪儿来的心情。
摩托车这种东西，看着拉风，骑着还不够吓人的。在旷野里一只野鸟儿都没有，开车停路边看日落还行，仅限观光拍照。真坐上这要命的玩意儿上，只想快点儿下去。
“咱就停这儿吧。”章桀终于开始抗议。
“停这儿干嘛？鸟不拉屎的地方。”刘阳喜言语之自然，似乎刚才赞美风景俊逸的不是他一样。
“看日落。”
多云天，太阳快下山了还簇拥在厚厚的云层里。稀薄的橙红色稀稀拉拉倒映在西边的村庄山峦，落在高压线上，和影子织成密布的蛛网，倒映在空旷的农田和结冰的水渠里。什么都有，就是没有落日。
“你认真的吗？这他妈哪儿有日落。”刘阳喜降速单脚撑着车停在路面，太阳再次被云朵淹没，大地随之暗淡无光。章桀不顾那么多，赶紧从车上下来，踩到路面上跟踩着棉花似的，脚腕子都软了。刘阳喜这时候才发现问题所在，笑得前仰后合，下来跟在他后面也往路边走：“哟，我桀仔也有怕成这样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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