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访谈（1/2）

“弗生”书店开门的这日天气转暖，日光渐趋明媚，北风也温柔了许多。

初七正好是春节假后的第一天，原本预计白天的人流量并不会很多，没想到还是有不少人赶来。有部分是诗的原作者，特地来拍照留念，寻求同好；有部分是学生，三三两两结伴而来，青春十足。

店里各处都贴着“保持安静”的可爱告示牌，大家默契地遵守着，只有低声细语的讨论，无人大声喧哗。

裴络穿着工作制服——柔软的棉布白衬衫和黑色西裤，整个人看起来柔和明亮，一扫之前的郁气。他耐心地指导着顾客操纵店内的搜索机器，带他们找到对应的书架和排数，收获了许多善意的感谢。

空闲下来的时候他也读诗，虽然之前布展的时候已经看过，但是诗歌从来常读常新。凝望那些文字的时候，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是少有的认真，好像钻进了一个完整的世界，又或是全新的感知浸润了他们的躯体。

贺舟选择的这25首诗歌固然带有他的主观偏好，但不可否认都是才思敏捷之作。诗人的世界里总是趣味恒生，写日常生活中常见的俗物也别具品格。裴络咀嚼着那些诗句，满溢的情绪倾泻而出，拨动着脑中的弦，他甚至也跃跃欲试起来。

文学艺术的魅力或许正在于此，它超越一切，从生命的沃土里抽发出情感的参天大树，建立美和伦理的所有关联。

所谓永恒之缪斯引我们飞升，在前路不知后路落空的节点，文学拯救人，如创世神给予人们太阳和月亮；可是文学也折磨人，咬噬血肉，摧毁碳基生物脆弱的结构，看着他们慢慢凋零、逐渐腐朽。

一直以来我追寻的是什么呢？我所热爱的一切是否真的能在我茫然的时候给我答案呢？裴络想着。

他不知道自己出神的模样落入了很多人的眼帘，有女孩子在偷偷看他，又转过头去咬耳朵，窃窃私语地议论着什么。

裴络理所当然地对此一无所知。

认真工作间或认真摸鱼，时间倒也不知不觉流逝了。晚上7点座谈会就要开始，员工们提前错开时间去吃晚饭。

轮到裴络是5点半，正好沈路白也来店里捧场，两人便找了不太热门的小吃店吃了顿简餐。

沈路白学的是生物专业，对此类文艺活动兴趣不大，过来玩纯粹是给贺舟面子，吃完简单地逛了一圈儿便回家了。

裴络陪他走到路口，随后独自慢慢往回走。

N城的黄昏像是被关在铁笼子里，只能见到被切成小块的云。城市有着城市的寂寞，视力受阻，高楼和街道在光线中变换形状，空气中涌动着各种气味，如同一个光怪陆离的异世界。

走进明亮的书店内，便又回到了人间。

垂落的画卷被一一卷起，防止人流过多引起混乱。书店内本就留有座谈区——贺舟打算定期举办此类活动，邀请创作者进行交流，把它做成书店的特色。

除了台上的三把座椅外，台下也摆放了二十个座位，空间有限，抢不到的人只能站着。

裴络和谢疏年开始分发免费饮品，六点半的时候店内的小半空间已经站满了人。大部分人是闻讯而来的苏意荷粉丝，少部分是本来在闲逛的顾客，临时凑个热闹。

七点很快到来，苏意荷由贺舟陪同着翩然而至，和大家打过招呼后落座。

她是一个看起来就非常知性的女人，说话柔声细语，并不像传闻中那样严肃。如果不曾接触过她的作品，一定想不到这样的人笔下有着怎样瑰丽的世界和情绪澎湃的人物。

贺舟对书店的首秀很是重视，自己亲自做主持人，抛出一个个颇有洞见的问题，苏意荷也一一作了认真的回答，名作家的博识和敏思在交谈间体现得淋漓尽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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