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大不过一瞬间（1/2）

“是不是真的……”

孟泽明的手被许萍萍紧紧握住，她的不安如同电流一般传到他的身上，他压下不安却藏不住声音中的颤抖。

孟哲跪在地上，眼神依旧清澈如常，他不善隐藏的双眼好似两汪清泉，但凡有一颗杂质都能被人发现。

“可能是吧。”

要怎么否认呢？他确实是对一个男人动了心。

他不喜欢男人，只是他喜欢的人刚好是个男人……这样的逻辑他无法对爸妈说出口。

再简单不过的几个字，却有着雷霆万钧的力量，许萍萍难以置信地捂住嘴巴，孟泽明则从沙发上窜起，重重砸下一棍子。

这一棍落在孟哲的肩上，他低着头不躲不避，试图用身体扛下所有罪责。

爸爸的怒气如雨点般落在肩膀和后背之上，他咬紧牙关一声不吭，背脊始终挺得笔直。而父亲的责骂和母亲的哭泣却好似一把把尖刀，狠狠戳在心头。

“怎么会这样……”孟泽明跌坐在沙发上，眼圈通红，仰头就是一声长叹。

不论面前的暴风雨有多猛烈，孟哲还是铁了心要走。他并不想忤逆爸妈，可是果果有事，他必须走上这一趟。

“你要去哪，孟哲？”许萍萍上前拉住儿子的手，眼泪止不住地流着，嘴角挂着的却是近乎讨好般的笑。

孟哲倔强从不服输，想要的东西不管付出多少努力都要得到，如今闹成这样，她怕他今日一走就再也不会回来了。

“妈，对不起。”孟哲不忍回头，等着妈妈放手。

接连而来的打击，让孟泽明失掉了理智。

孟哲执意要走，对他来说无异于火上浇油。没什么可说的了，他打算把闲置了半生的力气，全部都用在这个昔日最引以为傲的儿子身上。

下一秒，棍子落在孟哲的小腿上，木头与腿骨猛烈相撞，最终只落个两败俱伤的结局。

木棍在脚边断裂成两半，剧痛袭来孟哲随之跌倒在地。他摸了摸已经痛到麻木的小腿，任凭他再如何挣扎，却始终都没能站起身来。

“打断你的腿我看你还能去哪！从今以后你就老老实实在家躺着，我宁愿养你一辈子，也绝不容许你胡来！”

孟泽明紧紧咬着牙关，却不忍心去看儿子一眼。

纵然他白手起家又能怎样？直到今日，孟泽明不得不承认自己其实是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

哪怕再多停留一秒，他都会疯掉！眼前哭哭啼啼的妻子，两个不争气的儿子，叫他怎能不对自己的人生产生怀疑。

孟泽明叹着气走出家门。院里盛放的菊花不识人间忧愁，脚底的鹅卵石也不懂他的步履慌乱，只有枯枝残叶猜到他的心事，像是得到召唤般轰然坠落在他的肩头。

许萍萍吓坏了，再也哭不出来，眼下没有比救儿子更重要的事情。她扑倒在茶几上，双手止不住颤抖，她必须马上叫救护车过来。

孟庆阳站在门口，想去帮忙又不敢上前。他有些后悔，如果早知道会闹得如此严重，那么他宁愿被打死也绝不出卖孟哲。

爸爸走了，哥哥被抬上救护车，妈妈也跟着一块去医院了。

人都走了，家里空空荡荡的，就连走路都有回声。孟庆阳坐在院里，看着天色一点一点变暗，他的心中忽然弥漫起一种言语表达不清的难受。

其实他并没有想象中那般厌恶身后的家，若是没有了家，他能到哪里去呢？以前总是憧憬天大地大，可此刻他只想有个人说说话。

严厉的爸爸，软弱的妈妈，优秀到讨人嫌的哥哥，还有那个长得很丑的保姆，此刻在他眼里，都

变得十分可爱亲切……

他自嘲般笑着，眼角却带着一丝温柔，他自我承诺着：以后，如果还有机会，就不要再做伤害他们的事情了。

外婆的丧事办完后，继父带着妈妈一同离开了。由于唐立果一再拒绝他的好意邀请，他没再多说什么，最后只留下一张银行卡和一句话。

他说，里面的钱足够应付毕业之后的生活，若果果愿意，他随时都欢迎果果去广州找他。能做的都做了，该尽的心意也都尽了，既然果果有自己的想法，他也不好强硬安排什么。

下午孟歌也走了。假期就快结束，她还要回家去看看爸妈，之后才能回学校。她叮嘱陆离要好好陪着果果，并和果果约定好回学校再见。

人都走了，空荡荡的客厅只剩下唐立果和陆离两个人，他们像流落异乡的孤儿一样，头挨着头窝在沙发上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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