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念念不忘,终成回响(1/2)
沈氏自嫁入睿王府,几乎就看不到睿王的影子。三年之期已经到了,七日之后他就又要奔赴战场了。
睿王曾经的事她多少也是知道的,她很好奇那个传说中的相府千金到底是个怎样的人,让睿王如此痴情相待。
三年,沈氏也不是曾经那个娇羞扭捏的小姑娘了,三年,她成功地演绎好睿王府侧妃这个角色,睿王府上下,都交给她打理。整个王府上下井井有条。这么多年沈氏也知道了墨弈城真正需要她怎么做。
她安安静静地做着他心目中理想的侧妃,这么多年来也算是坊间一段夫妻恩爱的佳话。
沈氏端着茶水,奉给睿王。远远看去,真像一对举案齐眉的夫妻。可是墨弈城的目光从来未在沈氏身上停驻。
睿王桌案上绘有一幅丹青,一青衣女子亭亭玉立,那传情的桃花眼灵动传神。那一瞬,沈氏有一瞬失神。这个女子竟然如此圣洁,仅仅在画里就让一众女子自惭形秽。这些年,她一直在王爷的画里面,也在王爷的心里面。
“好看吗?”睿王的声音中断了沈氏的思绪。
沈氏盈盈俯身“她很美。”
墨弈城左右端详:“终究还是不像。”说完就放下那画走了。
这么些年,朝瑰的音容相貌他再难临摹了。连他都害怕会不会有一天,他真的会忘了朝瑰。
如果那样,他也想开了,如果没缘分,他就把她深藏在心里。
不向任何人提起,只把她当做自己毕生最爱的女人。也是唯一一个走进自己内心的女人。
可是那天乞巧节,他发现,他根本忘不了她,即使这么多年过去了,想起她,他依然会心痛,她送的护身符,他还是舍不得拿下去。
三年之期已经到了,安相泽该回帝都了。
三年不见,果然,贺雪再也没提过他,听说他要回京了,只是挑眉点点头然后狠狠地啃了一口苹果。
安相泽果然如当年他说的那样,一回来就扎进了颐香苑,安相也拿他没办法。
安相泽刚到颐香苑,那些姑娘们就蜂拥而上,也是,像他这种身份尊贵,长的俊俏,还有钱,才华更是没话说,而且刚立下军功回来,这可是青楼的女子可遇不可求的。
安相泽就这么被推进去了。更杯换盏间.
忽然整个大厅的所有人都喊起两个字“芳草、芳草、芳草……”
这就是传说中很像朝瑰的女子?安相泽不禁放下筷子,想好好看看当年那个挑起他兴趣的女子。
当他的目光转向台上的那一瞬。手上的酒杯都吓掉了,她的举手投足间的形态,不禁让他将眼前的一切与曾经相交叠,这……怎么能……那样像。安相泽几乎可以确定,她就是朝瑰!
芳草十指灵动拨弄琴弦,朱唇轻启,一颦一笑间再也没有昔日大家闺秀的娇羞,她的面容仍然是高傲而圣洁的,就像第一次见她一样。
她竟然活着!她真的活着!
该死,她怎么会在这里?豪门贵族千金,如今变成了烟花柳巷之地的妓女。
到底是谁要这么折磨她,将她的尊严踩在脚底,彻底碾碎。
一时间,一切仿佛又回到了三年前,他那颗让边塞的风吹了三年的心再次为她而悸动。
她一直在帝都,为什么他们没有关于她的半点消息。想到这,安相泽心头一凛,想到这,安相泽根本坐不住了,朝瑰不能在这里!绝对不能。
朝瑰的声音悠悠传来,这是这么多年来,他第一次听朝瑰说话。
如果相遇已经那么难
相守还不够果断
斩不断这思念
可惜不能再续前缘
可若不是分隔天上人间
怎会拼命想再见
你容颜太遥远
恐怕再也难遇见
我寄的想念
在夜色漫延
像那月圆花好与你牵手夜色阑珊
多少遍多少年
寻觅不见
你的梦里可曾出现过
我的脸
就一眼就一面
想了多少遍
可惜此后再也牵不起那红线
看着她眼中流转的哀伤,安相泽的眼中也闪现出心疼的神色,已经三年了,她还是忘不了那个人吗,即使他已经成婚了。透过层层的人群,安相泽方才意识到,一切已经都变了,三年了,他们中间隔着太多的事,让他们无法逾越。
这时,最后一个音符停止,满座惊艳,她缓缓退出,台上的金银宝器片刻就堆成一座小山。
子淳怕安少听不见,干脆喊到:“安少!怎么样?哥们没说错吧?这芳草姑娘不比当年那位相府千金差吧!”
安相泽不等他说完,直接向后台奔去。
那个身影他太过熟悉。他跑到她面前。
“朝瑰!”安相泽拦住她。
朝瑰看见他一愣,这么多年不见了,他怎么会来这里?这些年过去了,再一听朝瑰这个名字,太陌生了,仿佛好久不见的故友。
朝瑰退后一步“公子怕是认错人了。”
安相泽并不买账,拽着她的手臂,那串银铃铛露出来。
“怎么,你还想狡辩吗?”
朝瑰忙拽回胳膊,撕扯间,银铃铛断了一地零零散散开来。
安相泽一瞬间明显也没想到会是这个样子,不知所措地看着朝瑰。当年墨弈城出关的时候他也在,他自然知道那串铃铛对朝瑰的意义。
朝瑰一愣,但那错愕太过短暂,短暂的让人难以察觉。
脸上却又淡然无波:“罢了,如此,才能算是断的干净。”
说完,转头就走了。
安相泽从来没见过这样的朝瑰,比以前更加拒人于千里之外,和他认识的那个人完全不一样。安相泽揽住她
“相信我,我会救你出去的。”
朝瑰异常平静的看着他,曾经的伤痛在心底再次席卷而来,如海岸上的惊涛骇浪,击打着朝瑰的心,痛,并且苦涩。
“救我?你能我去哪?”朝瑰冷笑了一声“你要带我去安府,把我送到你父亲的尚方宝剑之下,告诉他我这个余孽还活着?”
安相泽的眼中充满着痛心和不可置信,从前的朝瑰总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不论何时都那么从容。就像当年被楚稤的人围起来,她也未曾有过这么大的反应,仅仅三年,她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曾经的那个骄傲高贵并且高高在上的朝瑰如此怎会变得如此咄咄逼人?
“对不起。”安相泽知道,这一切与他,与安氏脱不了关系。
这时,嘉玥小奶包跑了过来,抱着朝瑰的腿“
娘亲,你怎么在这里呀,杜鹃阿姨已经把点心做好了,我们一起去吃吧!”
安相泽一愣,娘……娘亲?
“她是谁?”安相泽指着嘉玥,那眼睛几乎要杀人。边关的磨练让他的气场变得强大。
朝瑰把嘉玥护在身后“她是我女儿。”
“她父亲是谁?”
朝瑰皱眉,堵住了嘉玥的耳朵“怎么?安少对我的事好像很关心
,这是颐香苑,我不过一个妓女,有了一个不知道父亲是谁的女儿,很值得惊讶吗?”
安相泽浑身气得发抖“你为什么要这么祸害你自己?未婚先孕,你知道对于你来说意味着什么吗?”
看着安相泽在怒吼,嘉玥“哇!”地哭出来,跑到朝瑰面前推着安相泽:“你个大坏蛋,你走开,不许欺负我娘亲!”
嘉玥一哭,朝瑰心头一揪,她蹲下来揉揉嘉玥的头发安慰道:“嘉玥不怕,叔叔不是坏人,他不是来欺负我们的。乖,去找水心阿姨玩去。”
嘉玥哪肯依:“不要不要,他们是坏人,娘亲给他们弹琴听他们还欺负娘亲,他们就是坏人。”
傅朝瑰会被人欺负吗?想到这,安相泽得拳头握的咯咯响。
朝瑰站起来平静地看着他,但这份平静已经有了很严重的警告“安相泽,不论我是芳草也好,傅朝瑰也罢,这两个人都与你没有太多关系,而且你好像忘了,如果不是令尊当年干的好事,怎么会有如今的芳草?”
安相泽瞬间没了底气,因为他知道,朝瑰说的一点错都没有。
“令尊屠我满门,我们之间隔着血海深仇,而你,现在来教训我礼义廉耻。安相泽,是谁给你的权利!
嘉玥的小身体一抽一抽的衣摆“娘亲,我们走吧。”
朝瑰垂眸,看着嘉玥,满眼的心疼,掐了一下嘉玥胖嘟嘟的小脸蛋儿“娘亲有嘉玥为何还要生气?”
安相泽的心头有一处动容,曾经,也是这明艳动人的微笑,也曾为他绽放,可惜,以后再也不会了。
朝瑰重新抱起琴“安少以后……不要再来找我了,傅朝瑰已死,现在在你眼前的是芳草。”
说完就离开了,长长的长廊,就留下安相泽一个人。
在长廊的某个转弯,水心呆怔地站着,原本端庄交握在身前的双手都变得颤抖,此刻的她可以说有惊喜,又不可思议。
真的是她,真的是她……
是他的妹妹,是明灏哥哥的妹妹。
水心的心似是又被什么激活了一般,那如死水一般的眸子荡漾着笑意。已经多少年了,她日夜盼望的人儿,却阴阳相隔。她这一辈子喜怒都随了他。
“把红姨叫来。”水心吩咐道。
芳草一曲惊艳四座,红姨正在那里数着银子,那一地的珠光宝气让红姨的眼睛变得贪婪。
这时,丫鬟传唤“红姨,水心姑娘叫您过去一趟。”
进了水心的房间,红姨几乎大气儿不敢喘:“姑……姑娘”
水心不由分说直接给了她一巴掌。这一下把红姨吓得直接跪地下了。
“你是知道芳草的身份的,对吧?”
水心的眼睛里,再无半分呆滞,灵动清明,根本不像个盲人。
红姨瑟瑟发抖,辩驳道“可……可是贵人。”
水心用指尖不缓不慢地敲着梨花木桌:“贵人?他是你哪门子的贵人?莫不是来到这大煊几年,你连你的主子是谁都忘了?”
“奴婢不敢。”
水心白了她一眼:“很好,从今天开始,芳草的赏赐归自己支配。行动自由,你若再让我听见半点她受委屈的消息。”她俯身挑起老鸨的下巴“你这张脸,也不用要了。”
红姨慌慌张张地跪地发誓。水心似乎并不想多看她一眼,直接走了出去。
熙王府
王府的探子正将今日颐香苑的种种向墨弈玦一一道来。
“可惜,傅朝瑰并未接纳安相泽。”
墨弈玦举着手中那晶莹剔透的茶杯晃悠
着琥珀色的茶液,邪魅一笑“不急,这才好玩呢。”说完,随手拿起案上一支笔,那笔饱沾浓墨,乌黑的墨汁滴入茶杯中,一杯茶瞬间变得乌黑。
淮河两岸的灾情越来越严重,皇帝每日在早朝上向众位臣子请教意见的时候,总是被你一言我一语成为臣子之间“井然有序的纯吵架”。
几年来一直如此,治标不治本,小小的水患到现在还得不到最根本的解决,这让皇帝很是头疼,这些之前左相在的时候从来没让他费过心。
人总是这个样子,对别人的威胁很敏感,恨不得处置而后快,真正失去了才知道有多重要。
宫里的皇后病重,睿王衣不解带日日陪侍床边。
沈氏也在一旁陪着。自从傅氏一门被灭已经快四年了,皇后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皇上多次想来看望,可皇后都有意无意地避开,就算皇帝来了,她也在那里睡觉,闭着眼睛,不再见他。
有些事儿,时间再久也留下了抹不去的伤。
这一日,墨弈城正在皇后身边侍疾,沈氏端来汤药,喂给皇后。
钰琪进来:“王爷,皇上叫您过去一趟。”
墨弈城眉头一皱,有些犹豫地看看皇后,皇后无奈笑笑“去吧。你总要面对的。”
墨弈城嘱咐沈氏好生照料后,就离开了。
夜晚,朝瑰实在是难眠,干脆披了一件外衣就在庭院走走,走累了就坐在台阶上,她习惯地摸向了手腕,那银铃铛已经不在,朝瑰怅然若失,感觉这夜的确是凉了。想着,直接回了屋子里。
颐香苑
“娘亲!娘亲!”衣着华丽的小奶包在二楼的回廊跑来跑去。胖乎乎的小手抓着朝瑰的裙摆。小模样长的粉雕玉琢别提有多惹人喜欢了。
这些年来,朝瑰过得很好。朝瑰不接客,外人都道她傲慢,但是,必须承认的是,她有傲慢的资本。她花了更多的时间陪着嘉玥。这些年岁月的沉淀让她更有风韵。
这一日她演奏完毕,正和嘉玥玩游戏,红姨就赶了上来,面露难色,言语吞吞吐吐。
朝瑰问:“红姨有什么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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