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绝境（1/2）

“你看，这儿呢，有一个立方体，而在顶角这里呢，有一只小蚂蚁，这只蚂蚁，只能在立方体的表面爬行。”伊万一边用双手比划着，一边对身旁的王耀轻声慢语道。

“然后在距离这个立方体不知道有多远的地方，还有一个相同的立方体，并且在这个立方体上也有一只蚂蚁，它也只能沿着立方体的表面慢慢爬行。”

伊万心知自己眼下正在和王耀说的这些东西，其实和他对其他人说的那些有着蛮大的出入，但他却依旧能够绘声绘色地满口胡诌。

有什么关系呢？伊万想，就算是胡乱编造一个小故事讲出来又如何？自己只要能让王耀感到开心就可以了。

“这两个立方体，共同漂浮于一个很大的空间中，且它们移动的非常缓慢，非常非常慢，那耀你觉得，它们有可能会碰到一起吗？”

“既然是在同一个空间……还是有可能会碰上的吧。”王耀思考了一会儿说，“对了，那……如果真的碰上了，又该怎么办？会穿过去，还是会弹开？”

“会立刻弹开。”伊万答道，“因为有蚂蚁在表面上爬，所以两个立方体是有‘形’的。”

他的手掌宽阔，十指瘦长，手指在两人面前比比划划，那种灵活的美感看上去就像是正在对谁施以某种魔法。王耀看得入迷，于是心不在焉地喃喃道：“两只蚂蚁也会碰见吗……”

这时伊万轻笑了一声，然后，就见他眯起眼睛说对王耀说：“这其实是我想问你的问题呀。”

“咦？是这样啊。”王耀倒是也乖巧地接受了那些奇怪的设定，于是便开始认真思考了起来。

“嗯……伊万，我觉得就算可能性很小，但它们也是有机会遇上的吧？”过了一会儿后，王耀犹犹豫豫地说。

伊万对此点点头，轻叹一声，抬手搭住了王耀的肩膀：“是啊，理论上是会遇见的，尽管可能性非常非常之小。”他的手摸在王耀肩头。

四月之初，积雪未消，寒风强劲，王耀穿的还算厚实，不过或许也正因如此，所以伊万才会觉得在他的手掌下，隔着一层棉衣所触摸到的那副瘦削肩膀是那么纤细脆弱，让人直想紧紧揽在自己的胸前。

“这其实就像是我们现在正遭遇的这种事情一样……我们甚至可以再添加一些条件，比如蚂蚁的寿命很短之类的，这样一来，那个所谓‘相遇’的几率就变得更低……但是呢，但是哦，它们还是会有那么一份相遇的可能的。要知道，哪怕是最微小的概率，也永远不能和零画上等号……”

王耀同伊万你一句我一句地说着，不知不觉，时间又过去了许久。这期间，伊万一直很耐心、耐心且玩味地在引导着王耀的思维，他习惯用一种宠溺而轻快的语调来向王耀解释一切，不管那内容是严肃的还是荒唐的，他都把一切讲得如童话一般轻松。

听着伊万用那样有趣的语气努力朝自己解释，直至罢了，王耀终于忍不住微微苦笑着说：“你这个样子，简直就像是我面对幼儿园小孩子们时的那个状态……恨不得把每个词都拆成字母，好让他们来明白我到底要表达什么。”

“嗯？那我这样，惹你不愉快了？”伊万眨眨眼。

“不，我只是……”王耀低下头斟酌了一下用词，随后才道，“只是……觉得有点感动。”接着，他才仰起脸来舒展了眉间，让那个原本有些苦涩的笑容变成了一个真正乐观的微笑。

伊万怔怔地看着王耀的笑脸，心中蓦地竟感到了一阵伤痛，因为他潜意识里潜藏着的一些感觉，那感觉早在数十分钟前就已经开始敲打起了他的神经，“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伊万在心底对自己说，“这次是真正糟糕的事情，我们、大概谁也逃不掉——”

“嗨。”

正当伊万与王耀在黑暗中四目相对时，另一边忙活着的奥莉加则像是才终于抽出身来，她顶黑寻到了车厢的角落，同那二人打了声招呼。“你们还好吧？”奥莉加看着两个挨坐在一起的人影，只当他们是不耐寒冷而挤在一起取暖的好兄弟。

“还好，”王耀略带紧张地点点头，“就是越来越冷了。”

“是呀。”奥莉加回应着扯了扯披在身上的外套，那外套显然不是她自己的，而且还是男装的款式，奥莉加见王耀好像对此有点疑惑的样子，就不好意思地笑笑，随手拨了下中等长度的头发道，“其实我该再去感谢一下那边男士们的绅士行为……不然的话，再冷下去我大概也要学他们一样找个空地做起俯卧撑了。”

在这样没有光也没有热力供应的状况下，为了不使身材显得臃肿而原本就衣着单薄的女性大多数都开始觉得难熬了起来，好在，越是在这样封闭且人员固定的状态下，男性心中的勇者情结就越是容易被激发出来。

特别是像奥莉加这样本就年轻、美貌聪慧的人，经过了之前的那一番交流，想要献殷勤的人还真不算少。而那位推着婴儿车的年轻母亲就更不用说了，她将自己身上的毛呢大衣脱下来盖在自己宝宝身上后，被车厢内的寒气冻得抱着肩膀瑟瑟发抖的模样，的确是任谁见了都无法放任不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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