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二章 层层渲染(1/2)
的确,就像前面说的,在他的影响下,女儿鲁小姐也在晓妆台畔,刺绣床前,摆满了一部一部的八股。
甚至因丈夫八股“不甚在行”而愁眉泪眼,怨他误了自己终身。
匡超人出身贫困,原也还纯洁朴实,用自己的劳动养活父母。
自从听了马二先生的“劝导”后,逐渐热中举业,后来得到李知县的赏识,追求功名富贵之心更热切了。
为了府考,竟丢下重病的父亲。当他考取秀才后,就在杭州与那批斗方名士鬼混,选章、骗饭吃。
还跟潘三一起,假刻图章,短截公,设计代考。
以后又到京城攀高结贵,抛弃原妻,还恬不知耻地说:“戏上说的蔡状元招赘牛相府,传为佳话,这又何妨!”就这样,
可见作者通过一连串人物活动,揭示了八股、科举制度怎样使一些朴实的年青人,逐渐堕落为追求名利的庸人,甚至变成了忘恩负义的无赖。同时作者对科举制度的抨击,虽然只限于揭露其弊端,还没有认识到这种制度的反动本质是为统治阶级选拔忠实的奴才,从而象后来的吴敬梓那样,根本否定这一制度。
但需要说明的是,他对那些只以功名利禄为念而醉心科举的人物,是有所认识和批判的。
如王子安中的王子安,在考试之后的醉卧中,梦见自己中了进士,殿试为翰林,便“自念不可不出耀乡里”。
于是大呼长班,长班稍稍来迟,他便骤起扑打,结果摔倒在地。
并且作者用这个醉梦的境界有力地嘲笑了这类土子。
像是续黄粱中的曾孝廉在高捷南宫之后,听见术土说他有宰相之分,便兴高采烈地说:“某为宰相时,推张年丈作南抚,家中表为参、游,我家老苍头亦得小千把,于愿足矣。”
后来在梦中作了宰相,却变成一个无恶不作的权奸。
作者最后也用地狱惩罚了他,并说:“闻作宰相而忻然于中者,必非喜其鞠躬尽瘁可知矣。”
相反,作者对那些不肯向科举制度低头,不屑“易面目图荣耀”的士子,则给予热情的赞扬。
贾奉雉中的贾奉雉“才名冠一时,而试辄不售”。
后来他“戏于落卷中集其葛冗泛滥不可告人之句,连缀成”,“竟中经魁”。
可是当他回头来看这些章时,却“一读一汗”,自觉无颜见人,终于“遁迹丘山”而去。
贾奉雉的入山,说明作者对科举制度的绝望,却还找不到当时士子离开科举之后的出路。
这在罗刹海市中表现得更为明显。罗刹国所重,“不在章,而在形貌”,而形貌又是以丑为美。
因此十四岁便有名而又面目姣好的马骥在这里被看作“怪物”。
而与罗刹国相反,在作者所幻想的“海市”里,马骥被视为“贤才”,“学士”,得到龙君的赏识,拜驸马都尉,名噪四海。
作者于篇末悲叹道:“花面逢迎,世情如鬼。彼陵阳痴子将抱连城玉向何处哭也?呜呼!显荣富贵,当于蜃楼海市中求之耳!”正说明这幻想的破灭。
聊斋志异的再一重要主题,是揭露现实政治的腐败和统治阶级对人民的残酷压迫。
这类作品反映了封建社会的根本矛盾,具有更高的思想价值。
还有如促织是揭露封建统治阶级压榨人民十分典型的一篇。
由于皇帝爱斗蟋蟀,以及地方官的媚上邀宠,胥吏的借端勒索,遂至“每责一头,辄倾数家之产”。
成名一家便是这无数受害家庭中的一个。成名因为买不起应征的蟋蟀,受尽官府的杖责,奄奄待毙。后来历尽艰辛,捕得一头,却不幸又被儿子不小心弄死:儿惧,啼告母。母闻之,面色灰死,大骂曰:“业根!死期至矣!而翁归,自与汝覆算耳!”儿涕而出。
未几成归,闻妻言,如被冰雪。怒索儿,儿渺然不知所往;既,得其尸于井。因而化怒为悲,抢呼欲绝。大妻向隅,茅舍无烟,相对默然,不复聊赖。
这就是“天子偶用一物”造成的悲剧。
后来成名的儿子复活,魂灵化为一只轻捷善斗的蟋蟀,才挽救了一家被毁灭的命运。
这只蟋蟀献入宫中后,得到皇帝欢心,抚臣受名马衣缎之赐,县宰也以“卓异”上闻。
这不仅进一步揭露了封建压榨的残酷,也充分说明了那些官僚是怎样飞黄腾达的。
而另一篇作品席方平则揭露了封建官府的暗无天日,人民在这里含冤莫伸。
作品写诚朴的席廉得罪富豪羊某,为羊死后买通冥间的狱吏榜掠而死。
席方平代父伸冤,魂赴冥司告状,可是从城隍到郡司直至冥王都受了羊某的贿赂,不仅冤屈莫伸,反遭种种毒刑。
由此可见,这部作品虽写幽冥,显然是影射人世。
我们可以从中看到,封建社会的各级官府没有任何是非曲直,钱就是理。
正如灌口二郎判词所说:“金光盖地,因使阎摩殿上尽是阴霾;铜臭熏天,遂教枉死城中全无日月。”
如果说促织表明了封建统治机构各级官府是为皇帝掠夺人民服务的工具,那么席方平便表明了它同样也是为地主豪绅欺压人民服务的工具。
此外,聊斋志异还在不少作品里揭露了贪官蠹役、土豪劣绅种种压迫人民的暴行。
潞令中的潞令“贪暴不仁,催科尤酷”,到任不过百天,便杖杀五十八人。
梅女中的典史为了三百钱的贿赂,便诬人为奸,逼出人命。
梦狼写世上的贪官都是“牙齿馋馋”的老虎,蠹役都是吃人血肉的狼,在他们大吃大嚼下,出现了“白骨如山”的惨象。
并且土豪劣绅也和贪官蠹役一样横行霸道。他们的牛践踏了别人的地,还要串通官府把别人关进监牢成仙。
因为争夺一个妓女,便随便打死人向呆。
包括他们看上别人的东西,可以“举付健仆,策马竟去”石清虚;看中了别人的妻子,就公然闯入人家抢劫红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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