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山洪（1/2）

两人一路骑马回返，路上再未说过一句话。

远天，云头越压越低，黑旗一样铺了下来，不一会儿便暴雨骤至。两人逆雨疾行，匆匆赶往营地。雨势急而猛，劈头盖脸地砸下来，管你是平民还是皇帝。脱脱一身衣袍尽已湿透，一颗心也被骤雨劈的七零八乱。回头望望皇帝，他亦是在雨中沉默疾行，脸颊被雨水冲刷的越发苍白，一张面孔如同冷漠的石雕。

皇帝会不会淋雨落病？脱脱想着，心里不免担心起来。

可是没过多久，他便已无暇思虑此事。此地多山，林木却稀疏，遇到雨季，最易爆发洪流。之前御驾为了躲避山洪，曾多次停搁，今天又是一场急雨，情形不容乐观。

他心头焦躁，只想再快些。可是泥泞的山路渐渐难行，又迎着雨势，马儿也经不起摧折。皇帝的御帐建在高地，尚不需担心，可是他人呢？皇子爱猷被人抱出去，如今可安然回返？

带着一腔乱糟糟的心事，君臣两人赶回营地，早已遍身湿透，尽是狼狈。随行众人看到二人回返，几是喜极而泣。哈麻围上来，见皇帝安然无恙，一下子就哭出来。可皇帝却神情冷漠，不发一语。抬眼望望四周，那御帐饱受摧残，却在风雨中屹立不倒，可是周边众人都忙作一团，有的奉命出去寻皇帝还未回来，有的忙着收拾帐篷辎重……而在不远处，立时可见的，暴雨形成的激流自山上狠狠滚落，沿着山谷肆虐泛滥，那些未及收拾的车马物具尽被吞没，很快被洪水冲走，消失无踪。

皇帝凝视半晌，猛然开口：“皇后可曾安好？皇子何在？”

问到这里，哈麻又忍不住哭出来，在雨中哆嗦成团：“皇后在帐中等着，可听说近侍寻皇子未果，已急得昏过去了……”

骤然听闻此语，皇帝只觉眼前一白，几乎晕厥过去，脱脱及时扶住，他才缓过神，当即喝骂：“蠢材！还不增派援手去寻皇子！”

他拧眉忍着，一时怒不可遏，半是迁怒，半是自责。脑中猝然作痛，痛得几乎痉挛：若不是他让人抱出皇子，哪里会有这等事？而在皇子丢失的那一刻，自己还在跟脱脱痴缠……他真是不配做个父亲！

见皇帝脸色青白，像丢了魂一般，脱脱当即立断：“陛下勿忧，臣必为陛下寻回皇子！”

皇帝却恍若未闻，只是沉浸在深重的自谴中。脱脱哪里顾得等他回应，匆匆问了皇子去向，便翻身上马。等皇帝回神，他早一骑绝尘，消失在雨幕中。

“脱脱！回来！你给朕回来！”

他急声喊着，不顾泥泞，踉跄奔了出去，可那人早已驰出很远，哪里听得到。皇帝颓然陷在泥水中，心头袭来更大的恐惧，还有不可遏制的愤怒：那人未经同意就擅自离去，难道不要命了！他何以对性命轻忽至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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