焚天火海（一）（1/2）

日落之时，残阳沥血，笼罩着繁华的长安城，展现出一幅诡异的场景。

就在此时，长安城某一小户人家燃起了大火，木材被烧得“噼啪”作响，一阵微风略过便能带起震天的哄响；卷曲的火舌携滚滚黑烟向着上空蔓延，直入云霄，似要将这血红的天空也一起燃尽；舌尖火星肆意喷涌，或陨落，或飞扬，如星辰一般闪耀天幕；随着火势加大，红光很快挤满了墙缝，点点火星从裂缝中溅出，如喷涌而出的熔岩，此情此景，仿若人间炼狱。

暮色渐起，天色回归暗沉，大火却仍在熊熊燃烧，愈燃愈烈，照亮了整个长安城。

所有人都在祈祷上天能够降下一场大雨，只可惜，这场雨并未及时到来……

一夕之间，家宅焚天，化作灰烬，随风飘零。

有关那一夜，人们是这么形容的——“烈焰焚天卷浓烟，时至三更城不夜。”

……

坐在灶前的宋离伸手接住那飘浮于空中的余烬，在拇指与食指指尖搓了搓，染黑了两根手指。

“那之后呢？没人逃出来吗？”宋离问道。

韩七娘哀叹道：“也不是，据说当日有一武僧经过，救了他家小儿，交由近亲代为抚养。”

宋离用木棍挑了挑灶里的木柴，道：“真可怜，估计会留下一辈子的阴影。”

“是啊，也不知道他的养父母待他如何。”

“这是何时发生的事啊？”

韩七娘凝神想了想，缓缓道：“约莫一年前吧。”

宋离道：“我要是那小儿，应该会噩梦不断的。”

“那你看该如何是好呢？”

宋离难为情地挠了挠后脑勺，笑道：“我也不太清楚。”

“看来我们长离大夫要走的路还很长呢。”韩七娘调侃道。

“哈哈，是啊。”

事实上，宋离现在面临一个非常严峻的问题——古代没有资料书籍可供查阅。

这个问题足以让宋离焦虑到失眠。虽然也在想办法，但不看书就没办法汲取知识，遇到相关的问题也无人能解，只能靠自己三脚猫的功夫去硬挺。

距离第一位来访者出现到现在已过半月，除了固定的刘朗之，中间无一人来寻求帮助。正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这间隔的时间越长，宋离的信心就越受挫。

首先是自己夸下海口，认为一定会有生意；其次是第一次咨询中暴露出的实践经验缺乏的问题；最后就是没办法靠别人，也没办法查阅资料。

宋离是越想心越慌，这几天连摊都不摆了，巴不得没来访者上门。只能靠着两句话安慰自己——“船到桥头自然直”以及“实践是认识的来源”。

也就在宋离纠结之时，他的第二位来访者也到了。

宋离那日正在房前熬药，只闻一声“宋兄”便昏了过去。朦朦胧胧间可听见来者焦急地呼喊，随后自己被人打横抱起，进了房间。

过了不知多久，宋离恢复了意识，迷迷糊糊睁开了眼睛，望着天花板出了神。

“宋离。”那个焦灼又不失柔情的声音传入宋离的耳朵，将他唤了回来。

“你竟然直呼宋兄姓名？”另一纤细的声音在一旁响起，“还有，我本以为你是个哑巴。”

宋离无力地转过头，看着身边的两人。

“蹇四？”他试探性地问道。

“是蹇小四。”那人澄清道。

宋离还未开口，另一个清脆的声音便从门口传来：“一个男儿家怎么起这么小家子气的名字。”

“赵三郎，你是成心和我对着干是吧？”蹇小四起身道。

陆生显然并不关心那二人，只凝眸望着宋离，轻声道：“蹇小四方才给你把了脉，说你是因为身体虚弱加之高温灼热才晕倒的。”

“啊，我中暑了吗？”

“嗯。”

宋离倒也不惊奇，自己打小就这样，晒不得太阳，暖一暖还行，晒久了便容易晕倒，可能与自己幼时被父母丢弃在孤儿院门口暴晒有关。现在正值酷暑，刚刚自己又在熬药，也难怪会晕倒。不过，这种情况时有时无，平时也尽量避免在太阳暴晒，自己来这里一直未犯病，因此一时忘了这件事。

宋离看陆生似乎很担心，眉头一直紧蹙着，便开玩笑道：“我没什么大碍的，都是老毛病，从前就这样，我都习惯了。”

可没想，陆生听完眉头皱得更紧了：“你从前便是如此？”

“呃……你别担心，只是小问题。”

陆生正欲张口说些什么，却被身后的赵温彦打断：“陆生可还没和我说过话呢。”

“诶？原来他也不同你说话吗？”蹇小四惊奇道。

“是啊，我回来都三日了陆生还没和我说过一句话，基本只与长离交谈。”

蹇小四闻言，狐疑地看着宋离与陆生二人，道：“你们是何时如此亲密的？”

宋离浅笑，就着坐了起来，说道：“亲密倒不至于，但还挺聊得来。”

陆生也不作解释，扶住宋离的胳膊，助他坐起。

“聊得来？”蹇小四感到匪夷所思，和一个“哑巴”聊得来？

赵温彦随口道：“这有何奇怪的？陆生只是不同你说话，又不是哑巴。”

“嘿——赵三郎，人也没和你说话啊。”

“你——”

“三郎，”一个沉稳浑厚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来者是客，你怎可与客人斗嘴呢？”

赵温彦一看是他师父来了，气焰消了一大半，只能蔫头耷脑上前认错：“先生我错了。”

杜若一手挽长袖,一手从袖中伸出，想去抚摸赵温彦的脑袋，却在中途停下，撤回至胸前，只道：“我不是在责怪你，只是想教你注意分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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