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百花楼如是安身（2/2）

于是，老夫人找到牙婆，要买一个黑的、丑的、肥的、蠢的丫头。牙婆也觉得奇怪。别人大户人家去寻丫头，都爱买美的、俊的、白净的、聪明伶俐的，这个周老夫人怎么啦！哎，可能是为了省一点银子。

事有凑巧，从河南灾区逃荒要饭过来的灾民中，有一个小姑娘自愿为婢，不要身价，只要吃饱饭，每月给点零花钱就行。

于是，牙婆就把这个小姑娘领到了周道通家。周老夫人看这个小丫头长得不怎么样，就满心欢喜地把她留下服侍周老学士。

小姑娘自小失去父母，家中又没有兄弟姐妹，只记得父母在的时候称她“娃”。于是，周道通学士给小姑娘取了个名字叫兰花。

这个兰花干活倒很勤奋，任劳任怨，每天把周学士的书房、卧室打扫得一尘不染。只是食量大。每天不仅和其它丫环们吃了她应得的一份，还把周学士吃剩的残羹剩饭，全部吃光。于是，在学士府当丫头这几年，养得是又粗又肥。和她同龄的十六七岁、情窦初开的丫环，每月发的那一点零用钱，都去脂粉铺子里买点铅粉、胭脂，一天到晚涂脂抹粉，买块花布做个小花围裙，把自己打扮得花里胡哨，像个小妖精似的。希望有一天，能被哪家公子看上，便飞上枝头变凤凰。

可这个兰花偏偏不那样，她把每月那点零花钱都攒起来了，串在一起挂在裤腰带上，一分也不舍得用。她说留着将来嫁了人，用这些钱给孩子买糖果吃。早晨起来，胡乱地把头发一挽，就开始干活。

就这样，兰花在周老太婆和别的丫环眼里，她就是个傻子。于是，都管她叫傻兰花。

周老学士可不认为兰花傻，要是换了第二个男主子，屋里头一定要留几个漂亮的丫环，一天到晚眼前溢绿飘红的，闲时和妖妖娆娆的丫环们说说笑笑的，打情骂俏的。可周老学士毕竟是文人出身，他觉得这个荆钗布裙，平淡稳重的丫环身上有一种自然美，她多么像举案齐眉的梁鸿之妻孟光啊！于是，他很欣赏这个勤劳的丫环，经常给她讲孟光荆钗布裙、鲍宣妻提瓮出汲、陶侃母截发留宾、画荻教子的故事。鼓励兰花安于贫寒，布裙荆钗。说他很欣赏兰花。

兰花虽然看似粗蠢，然而心眼很好。那天，老学士升天出殡后，听到周老太婆要找家丁一起去找住在翠浮庵中的那个小妖精算帐，要把她卖到窑子里去做表子的时候，傻兰花便不顾性命，跑来为姑娘送信。

来到百花楼后，她仍然每天劳作，吃饱就行，把柳如是当成她的新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