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叶畈的集市（1/2）

沐先生愿意做这些改变，是因为他认为这种改变能够创造出更加复杂，并且有规律的环境。复杂的环境可以种植更加多的药材，而这种流动能够更好地中和各种植物散发出来的气息，形成对人体有利的灵气。

这种环境对大人来说也许是来不及了，但是对小孩子却非常有利。

谢熠到处闲逛的时间少了，每天早晨都会被沐先生带着做起了静坐和简单桩法的练习，这是沐先生擅长的。阴阳五行、感知和辩证对于医者来说，可以说就是生命。

感知和辩证，武者重视感知，弱化辩证，医者相反。所以谢熠确实更加适合医者，感悟多，但是实践总是差那么一点。沐莲则自由自在地在感知的世界遨游玩闹，把这种阴阳五行变化化成一种本能。

静坐除了感知，更加重要的是吐纳，桩法则在感知和吐纳的基础上多了一些对身体的淬炼。谢熠连的是最简单的三元式桩法，仍然偏重与感知和吐纳，没有沐莲的锻体术那么复杂。

沐先生每天是花了一定时间修炼的，沐夫人一举一动都是在修炼状态。草皮爷爷却完全放弃了，他不仅是话多了，出门的时候少了，连睡觉的时间也多了起来。后院池塘边的竹椅上，经常能够看见他昏睡的身影。最关键的是他的呼吸已经失去了控制和武者特有的那种韵味。

所以最宠爱沐莲和谢熠的草皮爷爷的时间不多了。

没事的时候，谢熠就歪在草皮爷爷的身边。沐莲也把小凳子小桌子搬过来，两个人坐在一起练字。谢熠手腕还坚持不了那么长时间，所以多半中途就跑出来帮草皮爷爷泡茶。

谢熠一直再想，如果不是沐夫人用药膳半调半补地养着，可能草皮爷爷那次救回来，也支撑不了多长时间。

而现在，草皮爷爷的脏腑、肌肉和气血都在快速衰退，新陈代谢已经无法很好地完成，体内毒素积累，身上的老年斑和几个月前比已经是触目惊心。

草皮爷爷到底有多大年纪？听沐先生夫妇的说法，应该不大，至少不如沐夫人年纪大。但是沐夫人现在看起来不过是三十七八岁的中年妇女而已。

年纪更加大的胡子爷爷，但看起来也比草皮爷爷要年轻一些。

记忆之中，同样的情况，似乎也发生在了沐夫人身上。那一年，沐熙媛和沐莲同时失去了消息，沐先生一夜之间，头发全部白了，而沐夫人就像草皮爷爷一样迅速衰老，然后应该是去了仙女。之后不久，就传来了去世的消息。

人很多时候，都是靠精神力撑着，精神一跨，身体也随之垮掉了。

所以每当草皮爷爷看着围绕在身边欢笑玩耍的谢熠与沐莲温暖的微笑，谢熠觉得，生命会从冥冥之中注入他的身体。

沐先生在改造后山的时候，并没有动后园，他说灵气虽然好，但是那是对于孩子和身体健康，免疫力处于上升期的人来说的。对于已经走下坡路的老人来说，灵气就意味着更加多感染源。草皮爷爷如果不是年轻的时候已经建立了很强的免疫系统，在由里几乎无法生活。

其实现在，草皮爷爷留在由里也不是很合适。可是他并没有什么地方去，如果没有谢熠和沐莲，很难说他还能活多久。

风水，按照老木匠的说法，是可以布局的。整个由里，以前就是很好的聚集气运的风水局。可惜后来破了，现在就更加不成。沐先生用后山，老木匠用河湾为古宅增加了生气，由里勉强可以成为养气局。这样才不至于毁了由里整个的风水。但是这个环境不适合草皮爷爷，谢熠除了陪伴，最多的还是想办法拉着他出去走走。

叶畈，在垭口水坝建成后，从七天一次的集市，改成了双日集，单日集在紫林。

谢熠和沐莲在沐先生默许之下，会拉着草皮爷爷从寡妇桥一直走到村那头的供销社。

草皮爷爷虽然身体差了，但是打猎的手艺还在，手里似乎也不差钱。大多时候都背着皮子换一些零嘴，菱角莲子还有山里人的板栗。集市上的食材之多，很难想想几年后会发生饥荒。

草皮爷爷背着手，两个小萝卜头跟在后面，冲寡妇桥慢慢向前走。乡人们对这两个长得极好，粉嫩得像团子的小家伙都十分喜欢。因为他们不闹不跑，脸上不像其它孩子那样晒得黝黑，也没有那种皮劲，而是稳稳当当地和小大人一样。

从小练字识字的沐莲，身上有着一种平常孩子没有的静气，但是眼睛滴溜溜转的时候，一看就不是个安分角色。这种冲突性的性格在一个孩子身上同时出现，还是十分有趣的。

此时的叶畈村，孩子王被抓去了由里而失去头领的少年们，正在分为几个小团体奋力争夺这头领的位置。大人们忙碌，连两个老师也因为要陪着洋顾问做事，管他们的时间不多。所以街上飞跑的都是这些孩子。

这些孩子不管大小，对于这两个小萝卜头都敬而远之。有些是被沐莲打怕了的，这丫头人不大，随便一巴掌就能把大孩子给打哭了。

所以沐莲其实没有朋友，只有谢熠这个小跟班。

沐莲和谢熠也有了外号，谢熠听到这些孩子把沐莲叫做“笔杆”，把谢熠叫做“小大夫”。因为谢熠是沐先生徒弟的事情几乎路人皆知。

草皮爷爷从来不离开集市，到头了就往回走。不去学校，不去供销社，不去叶畈人少的任何地方。

“小隐隐于市，大隐隐于朝。”草皮爷爷笑着说：“这人多的地方，气就杂。藏在里面很容易。人都是有灵性的东西，有什么不对，多少都有些反应。所以市场是一个隐身的很好的地方。像你师父呢，也算是隐于朝了，虽然不是什么大官，但是总有官身。有一个很好的职业作掩护。所以啊，江湖人都把你师父成为沐狐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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