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劝将军（2/2）

将军就瞪起了眼睛，不过没反驳，因为这是实情。

“有一个信念大概是领袖一直坚守着的，那就是工业一定要建成，农民少受损。连领袖自己也退了一步，把工业交给了政府，自己来查缺补漏，减少损失。您恐怕也不否认，人民公社也好，统购统销也好，现在启用战时经济，定量供应也好。都是为了在保证工业的基础上，尽量让农民还能活下去。这种情况会在今明两年出现转机，因为大规模的工业基础建设基本完成，而没有完成的，也做不下去了。因为中央与地方财政都用完了。”

“有这么严重？”将军再次看向金石。金石摇头表示自己不清楚。

谢熠笑道：“您可能没有注意看一些文件，您也许被报纸和一些会议给迷惑住了，认为事情还没那么糟糕，工业的成绩也一个接着一个。您认为工业缓一缓，农民就会有一线生机。”

“不是这样？”将军显然就是这么想的。

“确实不是这样。这套工业体系是老大哥给我们的，他们很清楚到了什么进度，会带来什么。所以现在放出去的消息，虽然不能说是假的，但是难免有提前和夸大的成分。经济情况也是一样。”

“这是有可能的。”将军没说话，但金石很好心地算是承认了。

“你是怎么知道的？”将军问。

谢熠指了指桌子上的材料：“您写着呢。”

“华夏有什么？钢铁水泥大型设备甚至资金，一样都没有。有的只有两样，一个是人，一个是粮食。现在粮食没有了，人也饿着。”

将军就不说话了。

“这是实情，但是对外不能说，对内也不能说。我们现在在报纸上看得，九成是水分。解决的办法只有一个，就是工业化进程不能往后退，并把农业搞上去。至于您，恐怕暂时不能平反。您成了反对这一进程的头，您出来调查，给您的就都是这些东西，这些怨气会随着您爆发。如果您把这些报告报上去，对事情并没有根本上的改变，因为政府可能比您更加清楚。他们的止血的动作比您还要快，还要有力。但就是不能让您影响到工业进程。”

将军张了张嘴。发现自己无话可说。

谢熠继续道：“您可能会受到更加莫须有的冤屈，因为您指出来的，政府会很快改正。那就不能成为理由。可是又要让您不影响进程，就只能另外找一些理由。比如，里通外国。”

将军猛地拍了一下桌子，连金石也吓了一跳，屋里的随员也走了出来。

将军嘴唇一直在颤抖，不过被谢熠的冷静给镇住了。这是一个孩子，十岁的孩子。要知道自己发火，很多大将都会害怕。但是谢熠却很冷静，太冷静。

“领袖不会这么做。”将军无力地辩驳。

“领袖不会，但是有人会。而领袖会默认。”谢熠要斩断将军的一些不切实际的幻想。

“领袖已经妥协了一次，庐山就是。所以只要农村和农业有缓机，领袖还是会妥协，因为您已经是头。您认为总路线是什么？刨去所有遮遮盖盖的东西，就只剩下了工业两个字，其它的都是为工业服务。领袖不求什么，只希望在总路线不变的情况下，给农民一条生路。”

将军满含着眼泪，手不停地颤抖。他急促地呼吸着，平息着心里的翻江倒海。

谢熠见差不多了，起身摸了摸将军的脸。

“但是也不是没有转机。您出京的时候，领袖曾经说过，您出来半年都可以。现在您只出来了一个多月。半年是什么时候？至少到明年四五月份。而年初就会开会，确定一年的事情。只要您还在农村考察，没有回京，不和政府的人顶着。领袖就会想办法不让事情恶化到那一步。”

将军雕像一样的脸放松了下来。眼里总算有了一丝温度。

“原来半年是这个意思，是不让我误事。我成了碍事的人。”将军接过副官送过来的热毛巾使劲搓脸。

“也不仅仅是这个意思。领袖很早就有意让您出京到农村考察，您的反应有些慢。考察不是让您找出政府工作的失误，而是让您看看有没有解决的办法。”

“就是让我和他们走在一条路上。”将军无奈地道。

“是，也不是。工业不能小，农业要做大，大到超过工业，这样才能保证工业，当然工业不是您能够插手的。我听说领袖曾经有意您当农垦部长？”

将军再次望向金石。不过这次金石只是苦笑，没说话。

“所以不管领袖如何，都希望有人在农业上做出成绩。现在您可能失去了这个机会，但是如果在农业上做出一些建设性的意见，不再计较得失问题，不再计较分配问题。于您，于国都有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