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道书（五）（1/2）
他们在塔上一直挨到了天亮，这期间还真的没有新的变异者感染者上来，那成千上万的感染大军就杵在塔下一动不动，罚站似的，只偶尔传来低声的咆哮。
天刚蒙蒙亮，黎海疲惫地站了起来，看着同样疲惫的同伴小声道：“我下去，你们先留在这里吧。”
“那是不可能的，”邵翊甄安抚地捏了捏他的肩膀，“一起下去。”
所有人起身，他们费了很大的劲才把堵在消防通道里的尸体挪开，所有人身上都散发着令人作呕的尸臭，他们觉得这是最恶心的一次作战，那种难闻的气味比刀子捅在身上还要难受。
邵翊甄走在最前面，黎海紧跟在后，俩人的手掌牢牢握着，似乎只有肌肤相贴才能使人安心。剩下的人跟在后面，所有人心里都很紧张，他们的呼吸声被放大，狠狠撞击所有人的耳膜。
塔下就是成千上万的感染大军，下去百分之九十九就是个死字儿，剩下百分之一的可能全压在黎海身上。这一路上他们不是没经历过两难的抉择，可这一次，所有人心里真的时一点底都没有。
“要不你们留在塔中间？”黎海转过头问道，“我，我先下去看看情况。”
“可别了，”江晨曦笑道，“大家还是一起吧，我心里总有一种感觉。”
黎海不解：“什么感觉？”
江晨曦盯着黎海，目光如炬：“黎海给我的感觉就像咱成都的大熊猫似的，手里握着免死金牌，跟着黎哥哥，我们就能吃好喝好穿好住好。”
“错觉吧……”黎海尴尬地回应道，“这些东西都是我招来的，跟着我会倒霉才是……”
“不，”江晨曦一笑，“相信女人的直觉，我觉得这一次，咱们就指望黎哥哥了。”
虽然江晨曦这么说，所有人的心还是随着一步一步向下走而一点一点揪了起来，越往下，那股熟悉的尸臭味就越浓，到后来简直就像是被尸体包围了似的。
重阳实在受不了，扶着栏杆吐了，肖凯心急如焚，大家的心更是沉了底——那股感染者带来的压迫感太可怕了，他们在这样庞大的数量面前，简直就弱得同小蚂蚁一样。
最后一层了，拐过这个弯，就得直面那些感染者了，所有人深深吸了口浑浊的空气，压抑着心里的恐惧，一步一步地迈下了台阶。
大门早就被撞得粉碎，黎海走到最前面，挡在了所有人跟前——他看见了一个人。
那是一个和自己年龄相仿，或者说比自己年龄稍长的男人，他几乎一眼就辨别出对方是同他一样的免疫者，因为那个男人的眼珠子整个都是金色！
这些变异者和感染者一定都是被他操控的，男人穿着黑色的高领毛衣和牛仔裤，身材修长，面容俊朗，根本不像是要把他们逼上死路的人。
“我们只要免疫者，”男人开口道，“我们会放过其他的人，免疫者跟我们走。”
黎海向前一步，此时他反而不害怕了，他扬起头，问：“你是谁？要我跟你走的目的是什么？”
对方似乎不打算回答这个问题，他也看出来了，黎海的同伴不会把人交给他，于是他勾了勾手，一个变异者突然从人堆里冲了出来，朝着黎海扑过去！
邵翊甄率先启动，挡在了黎海和变异者之间，一脚踹在对方的肚子上。变异者张开血盆大口，力气极大，完全压制住了邵翊甄，就在那牙齿快要咬到邵翊甄脖子时，黎海奋不顾身地将邵翊甄推开，用胳膊硬生生地接住了对方的牙齿。
“嘶——”黎海疼得眼花，他愤怒地盯着对面的男人，“你跟我们动手？”
“我不想伤害你们，我只是想带你走。”对方说得云淡风
轻，仿佛自己身上一点责任都没有，“你乖乖跟我们走，我不会伤害你和你的同伴。”
黎海捂着手臂，用眼神示意邵翊甄不要轻举妄动——他心里有计划，嘴上又不咸不淡地和男人搭着话。其他人也察觉出来了，黎海这么跟对方说话是为了拖延时间，但至于拖延时间的目的，他们并不知晓。
一直站在最后面的小辉眯着眼睛打量着对面的男人，两只手握成了拳头，同时他也观察着黎海的一举一动，并把自己始终隐藏在人群后方。
“你上面的人是谁？”黎海问，“是老k吗？”
男人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简单说道：“我和老k同属诸神会，但我不听从于他。”
“你们到底想要干什么？”
“你现在问这些没意义，”男人道，“你没有其他的选择，只能跟我走，否则你的同伴会没命。”
黎海眨了眨眼睛，嘴角微微扬起，捂着手臂的手掌垂到身侧，缓缓道：“如果我说，我还有其他选择呢？”
就在这时，一直躲在后面的小辉突然冲到了人群前面，他怒目圆睁，朝着男人大吼：“陆君衡！你看看我是谁！”
黎海微愣，他没料到小辉这个时候会冲出来，吓了他一跳，但他立刻恢复神智，控制住刚刚咬了他的那个变异者闪身移动到男人身后，变异者伸出利爪，死死扣住男人脖子上的皮肉——只要再用一点力，他脖子上的大动脉就会被割断，即使他拥有超强的自愈能力，也会死在大出血上！
形势在这一刻逆转了，男人万万没想到黎海会将计就计，靠控制咬了他的变异者反过来挟持自己。但是此刻他却根本没把心思放在变异者甚至黎海身上，男人的两只眼睛一直盯着突然冲出来的小辉——
“顾晓辉？”男人歪了歪头，身体有些颤抖，表情有些狰狞。
小辉睁大了眼睛，挡在了黎海前面，直直逼视着对面那双金黄色的眸子：“看清楚了！我是谁！”
男人眨了眨眼睛，身体突然开始颤抖起来，伴随着他的颤抖，周围的感染大军也开始出现躁动，像是要脱离控制一般。
突然，男人停止了颤抖，他抬起头，看着小辉，声音哽咽地问：“小辉……你没死？”
小辉快步上前，一把抓住男人的头发，狠狠道：“控制好这群恶心玩意儿！别特么惹我难受！”
男人表情一滞，立刻回过神来，周围躁动不安的尸群瞬间恢复了安静。他身后的那个变异者还扣着他的脖子，黎海一直没有放松对他的控制。
“陆君衡，”小辉盯着他，慢慢说，“你是要被他控制，还是跟我走。”
叫陆君衡的免疫者没有说话，只是呆愣地看着他。
小辉重复道：“这是我给你的唯一的机会，你是要被他控制，还是跟我走，如果你选择继续被他控制，我和你就一点念想都没有了，从此之后我的人生里再不会有陆君衡三个字！”
“跟你走……”陆君衡盯着他喃喃道，眼角流出了眼泪，“我……跟你走……”
“好，”小辉一字一顿，“现在，让这些感染者变异者回到原来的地方，他们不能伤害我们半分半毫，否则，我们刚刚达成的协议不作数。”
陆君衡慌张地点头，感染大军真的就渐渐远离了他们，缓慢四散开去。陆君衡最后闭上了眼睛，像是在下达什么命令，那些变异者就领着感染者朝着不同方向的地下通道走去，有的是地铁口，有的是已经破败的卖场，约莫过了大半个小时，附近的尸潮尽数散去，剩下一些不被控制的孤零零的感染者在街道上漫无目的地闲逛。
“怎么保证他们不出来？”小辉给黎海使了个眼
神，陆君衡身后的变异者立刻退到了一边，他又盯着陆君衡冷冷道，“你必须保证他们不会跟着我们！”
陆君衡睁开眼，眼神飘忽，眼珠逐渐变得黯淡，最后恢复了正常的深棕色，他哽咽着向小辉伸出手：“你……你还活着……你——”
“你怎么保证他们不会出来？”小辉打断了他。
陆君衡一愣，随即疲惫地垂下眼：“他们不会出来了，他们只听我的命令，到地下之后，就会休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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