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道书（十九）（1/2）

温觐旸找了剪刀给李铭远剪头发，一边剪一边夸，夸到后来李铭远都有点不好意思了。李铭远精致的脸庞慢慢展露出来，温觐旸又开始嘟囔：“不行，不能酷炫了，你不适合那种发型，现在这样最好，你觉得呢？”

李铭远看着镜子里短发的自己，笑了笑：“你说好就好。”

温觐旸一个劲儿傻笑，李铭远问他：“你跟谁学的？剪得挺好。”

“我之前在理发店给人洗过头，看着那些理发师剪，看着看着就学会了。”

李铭远冲镜子里的他眨了眨眼：“小旸真聪明。”

“嘿嘿别夸我，我会骄傲的。”

肖智玄把自己关在实验室里三天没出来，邵羚瑞进去给他送器材也被赶了出来，按照肖智玄的说法，他已经进入了一种仙人状态，谁也别去打扰他。

三天之后，肖仙人出来了，带着一大堆实验报告，众人又被召集在一起开会。

“我先说说通过这几天的研究数据得出的直接结论，然后再谈一谈我对于结论的看法。”

“首先，非常感谢李铭远能够为我提供宝贵的研究素材，”肖智玄朝李铭远微微颔首，“我对他的毛发、皮肤、血液、肌肉组织以及骨髓进行了观察和化验，其中，在提取和检测骨髓时，我有了一些发现。”

“骨髓可以分为红骨髓和黄骨髓，一个普通人在出生时，全身的骨髓腔都会被红骨髓充满，因为红骨髓能产生血细胞，承担着人体的造血功能，随着年龄的增长，红骨髓会逐渐转化成不能产生血细胞的黄骨髓，当然，当一个人受伤严重失血过多，部分黄骨髓又会转变为红骨髓，恢复其造血功能。”

“而我在李铭远的身体里提取到的骨髓，全部，都是，红骨髓，并且其造血能力是普通人新生儿时期红骨髓造血能力的五到八倍，这意味着李铭远拥有比普通人更强的身体恢复能力，这一点，我认为在能力者和免疫者中都是共通的。”

“不仅是骨髓，李铭远身体细胞的有丝分裂速度也比普通人的快很多，不仅是普通人，我们拿李铭远和黎海做对比，李铭远的细胞分裂速度，大概是黎海的二十到三十倍。而除了细胞的分裂，李铭远还有一样是其他免疫者没有的，那就是细胞分化的能力，这也就能间接说明，为什么李铭远的身体能够异化和恢复。”

“细胞分化，”肖智玄喝了口水，“有没有人能给简单解释一下。”

陈义哲笑道：“我来吧。”

“细胞分化和分裂是不一样的，简单地说，细胞分裂就是一个变两个，两个变四个，但是其细胞功能不会发生变化。而细胞分化则是一种相同的细胞类型，经过分裂后，在形态、结构和功能上形成稳定性差异，从而产生不同的细胞类群。细胞分化可以概括成三点，一是持久性，分化行为贯彻生物体整个生命过程，但在胚胎期达到最大程度，这也就是为什么我们人类能从一个受精卵变成有手有脚的婴儿。二是稳定性和不可逆性，正常情况下，分化过后的细胞将一直保持分化后的状态，其功能结构不会改变，直到细胞死亡。三是普遍性，即这是生物界普遍存在的，是个体生物发育的基础。”

肖智玄点了点头：“基本道理就是这样，而我在李铭远的细胞研究里，发现了与我们普通人的不同之处，主要体现在刚刚陈义哲提到的第二点，稳定和不可逆。”

“李铭远的细胞分化是稳定的，这和我们的细胞是一样的，但同时却是可逆的，这就和我们不一样了。他的细胞可以在短时间内分化出不同功能的细胞，这样的最终结果，就是造成了他形态的改变，比如他可以通过细胞分化长出翅膀、长出羽毛、长出甲壳，但这种变化同时又是可逆的，他所生长出的 非人类组织，又能在短时间内进行细胞退化，所以他才能变回人类形态。他的这种细胞分化能力，是我们没有的，即使是黎海邵翊甄等免疫者能力者也做不到，而这一切的根源，则是基因的调控。”

“李铭远所拥有的基因核，决定了他细胞分化的特殊能力，首先，基因核里包含了生物界已知的所有基因表现形式和功能，其次，它有着短期促成细胞分化和退化的能力，能让细胞在极短的时间里合成不同的专一蛋白质，并且能让合成后的蛋白质快速分解转化，这就是基因核的力量，也是xrna的力量，是科学家们一直猜想的ca的力量。”

众人都在回味肖智玄刚刚说的话，肖智玄也给他们时间思考，这时一直在旁听，并且听得有些云里雾里的温觐旸突然发问了。

“那个……我虽然只是个送外卖的，刚刚肖博士和陈义哲说的那些我也不大能听懂，但是我有一个问题，”温觐旸难为情地挠了挠头，鼓起勇气问道，“这种非人类的变化，应该是有副作用的吧？要不然说变就变，能力这么逆天，难道不会对身体有害吗？”

肖智玄看了他半晌：“我看你送外卖有点屈才了……小旸说得对，这正是我所考虑的一点，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听过一个猜想，叫做‘直生论’？”

邵羚瑞站了出来，他是搞生物的，这个他必须知道。

“要说直生论，我们首先得弄清楚我们熟知的一个名词，叫做自然选择。”邵羚瑞说道，“自然选择大家应该都听过，它是达尔文提出的理论，指生物在生存斗争中适者生存，不适者淘汰的现象。自然选择的出发点是从生物与环境的相互作用的观点出发的，生物的变异、遗传和自然选择作用能导致生物适应性的改变。虽然自然选择学说没有足够的实验依据去证明其对错，但是因为有充分的科学事实作为依据，又经受住了长时间的考验，所以自然选择便作为生物学的普遍理论被广泛传播。”

“而直生论，则是反对自然选择学说的进化理论。”邵羚瑞继续说道，“直生论主张生物进化是有方向的，不论环境的条件如何，生物总是沿着既定的方向进化，而决定其进化方向的，完全来自生物体内部的潜在力量，与自然选择无关。”

“这真是扯淡！”邵翊甄接口道，“要按这么说，等于是我们的命运都是被安排好的了？”

肖智玄不屑地骂道：“你闭嘴！你那是从精神角度文学角度，我们是在从生物角度分析！刚刚小邵的解释很到位，直生论的核心观点就是生物进化是由一种‘内在动力’所驱动，大家之所以会觉得荒诞，就是因为，科学家无论如何也找不到这个‘内在动力’存在的证据。自然选择概括起来就是生物会朝着适应环境的方向进化，而直生论的意义则是，不管外面变得怎么样，我该怎么着就怎么着，所以从某种意义上来讲，要想验证直生论是否合理，咱就得等到世界末日，我们就能看出，生物到底是顺着环境进化的，还是说在自我催变下进化的。”

“二叔！”肖凯喊道，“现在不就是世界末日吗？”

“对，”肖智玄说，“如果说现在就是世界末日，那么验证的时刻就来了，我们暂且不管直生论有没有办法验证，我们不妨来看看，科学家们苦寻的‘内在动力’的证据。”

说到这儿，肖智玄看向李铭远，李铭远一愣，指着自己：“我吗？”

“不是你，”肖智玄说，“是你身体里的基因核。”

“我大概明白了，”赵泽恺思索着摸了摸下巴，“李铭远身体里的基因核，就是进化的内在动力，既不受控于环境影响，也不被生存斗争所制约——等等，这逻辑有问题！假设李铭远的基因核能支撑直生论的论断，那么环境改变，为了能继续存活繁 衍，基因核依然会根据环境的变化而进行不同类别的细胞分化，比如，陆地没有了，那么基因核一定会让细胞分化形成翅膀，如果空气中颗粒物变多了，也许人类的鼻孔处会分化出粘膜……”

“所以说，”黎海道，“绕了一圈儿又回来了？”

“并没有，”陈义哲说，“自然选择是被动的，而结合了李铭远基因核的直生论，虽然依然会遵从环境的变化，但是在进化过程，或者说异化过程中，却是主动的。”

肖智玄又说道：“我让小邵给我带了些书过来，其中就有直生论的提出者jw哈克当时的专访资料。在他之前的言论中，他说道：诸神之名讳存于心，权杖之力量高于天，自然不为人类所动，人类不被自然所桎梏，而今已知黄昏之时无人幸免，只待谁能执命运之杖撼天动地，生命归于无，生命不止于万。”

“什么意思？”肖凯茫然道，“这个哈克还挺文邹邹的？”

肖智玄瞪了他一眼：“意思就是说，世界末日到来的时候，也许所有的生命都会灭亡，但是如果有人能得到改变生命的力量，那么就能扭转万物归零的恶局。结合他的直生论，所有的生物都是定向进化的，到了最后都难逃灭亡的命运，但是我们发现了基因核，也就是代表着生物起源的ca，就可以从根本上扭转世界灭亡的悲剧。”

李铭远皱了皱眉：“三叶虫、恐龙以及远古时期的一些大型生物的灭绝，是不是也是直生论的一部分支撑依据？”

肖智玄点了点头。

“那么，我们现在，是不是和当时的恐龙，是一个境遇？”李铭远问，“我们也像恐龙一样，已经站在灭绝的边缘了？而我的身体里存在着能够将人类拉回来的基因核，所以我其实可以有些不太好意思地说，我就是拯救人类的关键？”

“可以这么说，但是——”肖智玄提点道，“别忘了，不只是你有基因核，你只是能和基因核完全匹配，在诸神会手里，在老k的身体里，都有决定末世走向的xrna。说得戏剧性一点，现在我手上也有xrna的提取物，我也可以改变人类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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